红旗小说网 > 愿山 > 愿山_分卷阅读_10

愿山_分卷阅读_10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红旗小说网 www.hqqpxjd.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汗蒸区很大,视觉上分割成几个区域,有几个蒙古包形状的汗蒸房,门前立着电子牌,标注温度。其他区域地面都是热的,有一半高的平台,平台上面也是热的。

    岳海涛正坐在平台上面盯着手机,时不时低头打字。

    打字的间隙,他抬头环视,恰和许愿的眼神对上。那边换于兴运杆,许愿正站在台球案子旁边,林一山站在阴影里,神色不明。

    岳海涛第二次心里一凛——许愿的眼神,和上次夜里对视一样,没有表情,没有内容,没有指向。岳海涛恨极了她这种观望态度。

    这种局面让他不敢往深里想。因为再往前想,就是死胡同。

    好在许愿转了视线,她走向水吧,那有几组矮桌椅,造型独特,她委身进椅子里,掏出手机自己找乐子。

    岳海涛这边,手机上的人在等他回复。几分钟之后,又来了一条短信:

    “洗漱去了。”

    岳海涛今天没在状态,也没再回复。随手把最近的一条信息删除,接着选定前面的几条,准备一起删除,又顿了一下,点开前面的一条信息——那是一张照片,女人的脚趾涂着指甲油,时下流行的豆沙色,踩在地砖上,脚边是

    褪下来的内衣。

    自拍的角度,用了暖光,地砖也跟着泛出暖意。

    于兴的手机又响了,他略诧异地接起来。

    “呦!怎么想起来给哥打电话了?”

    电话里人说了什么,他朝许愿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一山也随着望过去。

    来电话的是舒意的小表弟,上次一起在舒意家吃过饭,还有表弟的俩朋友。

    这小孩叫白扬,还在读研究生,据舒意说是绝项聪明,双商皆高,不愿意跟同龄的同学玩,就爱黏着舒意。

    这边许愿浑然不觉。她刚刚拍了汗蒸房的照片,微信发给了舒意。想不到表弟在舒意家。蹭吃了晚饭,正在陪舒意看电视解闷儿。

    舒意和许愿的聊天内容全被白扬看在眼里,白扬当即就给于兴打了电话,问他们是不是喝酒了,他可以当代驾。

    于兴挂了电话,回答林一山询问的眼神:“舒意的亲戚,哦!上次你也在!就给许愿买药的那小孩。”

    林一山略回忆一下,说:“他要干吗?”

    于兴笑了,说:“小孩一听汗蒸坐不住了,要来一起玩。”

    说话的工夫,岳海涛已经坐到许愿旁边,略带讨好的神色,给许愿看微博上的一个段子——“非亲生孩子系列图集”。

    许愿也知道白扬要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快9点。心下感慨,年轻人有活力,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对他们来说,夜生活大概才开始。

    白扬见到众人已经快要9点半了,小孩嘴甜,哥哥姐姐叫着,别人喊他进高温汗蒸房,他也不进,跟在许愿身后,一会给递水,一会询问手臂的伤好了没有。

    由于白扬加入,当晚玩到11:00,许愿实在困的不行,率先提出回家。白扬打着送众人回家的旗号来的,自然履行承诺,把大家挨个送回去。

    当晚无话。

    此前说过,许愿这个人磨磨叽叽。她的前半生,要么浑浑噩噩,要么温温吞吞。总是踩不到点儿上,更别提走在别人前面。

    上学时成绩中上,一到大考就发挥到极致。中考第一句,上了当地的省重点,虽然在省重点里,这所高中是末流,但好歹与那所贼鼠一窝的初中告别了。

    那所初中说来也是奇葩一朵,校长的儿子与各年级、各班的女生谈恋爱,晚辅导经常有校外男生闯进来,三五成群,扛起班上的一个女生就走;女生宿舍只有潮湿阴暗的两间屋子,两个单人床上下铺拼在一起,要睡8个女生。上铺睡高年级女生,下铺睡初一新生,下铺的床单上经常踩满了鞋印……

    高中正规多了,封闭式管理,女生大多留着齐耳短发,男生个个红正专的样子。那几年许愿言行木讷,四季穿校服,走路迈大步,短发又黑又硬,没有女性特征。

    毕竟是激素激荡的青春期,也曾被男生暗暗关注过。但是许愿不论风月,只逞孤勇,以月经不调的代价,苦读完高三冲刺阶段,考上了个二流本科。

    大学里,许愿回过味来。舍友们有的自带男友,有的迅速恋爱,校园的林荫路和小公园简直睁不开眼。她方才意识到,此前关注过她的某个人,是不该那样被空置的。

    于是,此前某一天那个人的只言片语,高中食堂门口塑料门帘下的那次相遇,高二暑假前那人从窗栏杆空隙递过来的桔子,都有回响。她用很多闲暇时间去回忆,那个人也读了大学,她又断续与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电话、书信联系,这么着,大学四年也过去了。

    毕业之后,千里之外的人找了当地的工作,和当地的女友组建家庭,她也面对“逼婚”的压力。而工作后的人,择偶不再只凭小情小爱,要把种种条件摆在天平上,称一称。

    许愿就这么被剩下了,她总是没赶在点儿上。所以才有于兴嘴里的梁子同学,以及大学里零零星星的某某。

    大学散伙饭,大家喝得东倒西歪的时候,有个男生凑过来,对许愿说:“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许愿现在已经不记得那个男生的名字了。所谓蹉跎,就是这样。

    本来,许愿要和岳海涛结婚了,这也算赶上了末班车。谁能想到,情势急转直下,还有可能是颠覆性的。

    她一度想抹去那天看到的、发生的,眼睛一闭,把结婚证领了。然后怀着对婚姻的敬意和感恩,好好把日子过下去。白手起家,俗世夫妻。

    这是多强大的人才能办到的事!她记得那个“时运来旅馆”,名字起得真好,时运这种东西,早就埋伏好了,在某个时间地点,轰然炸开。满天烟火,一地鸡毛。

    她记得7厘米高跟鞋的款式,也记得当晚那条街上溢出的菜香,还有岳海涛的绅士动作和背影……每想到这里,她要掐紧虎口穴,才能终止回忆。

    后面的记忆更抽象,却更真切:喝下的酒、神游的感觉、窒息般的快|感。

    创造不是最难,重构才是。

    许愿花了很长的时间,重构过去的生活逻辑。以往日的心态去工作,诚心诚意做一顿晚饭,饭桌上事不关己地聊琐事,周末怀着期待去看一场电影,看普法栏目剧的时候不走神儿……

    清醒时的行为,可以靠意志力克服,但是睡觉成了难题,许愿以前很容易入睡,作息规律,睡眠质量高。现在入睡都成了问题,强迫自己躺在床上,明明很困,眼皮刻意紧阖,脑子里却此起彼伏地冒出好多想法,按下葫芦起来瓢。

    许愿常常在凌晨放弃,打开手机或ipad看起电视剧,在电视剧的声音中昏睡过去,醒来电视剧也不知演过了几集,整个睡梦里,都是电视剧的情节,翻来覆去。

    这个状态不胜其扰。

    许愿萌生了换工作的想法,一来工作平淡,想折腾折腾,二来换个环境,这个状态会尽快过去。

    岳海涛近日来目标明确,他在筹备结婚。继上次同事询问婚期后,又有几次被催,他想过了年就把事情办妥,跟许愿商量,许愿有时调侃过去,有时推说等工作稳定了再说,最近一次,许愿说:“结婚?你求婚了吗?”

    岳海涛穿着秋裤单膝跪在床上,拿出之前买的周大福金项链,递到许愿面前,说:“求了。”

    岳海涛喜欢和同事一起玩,这在以前,也是许愿乐见其成的事。岳海涛的单位里,有夫妻档,也有子承父业的,所以既是同事,也是朋友,很多小圈子里的人,都打成一片。

    许愿在某一个时间点后,一直避免见他的同事。平日里,岳海涛与许愿闲聊,还是会提及同事,有的之前见过,有的没见过,名字也耳熟能详。但是女研究生很少出现在他的闲聊里。只有一两次,岳海涛聊到出差,许愿问和谁一起,他会提到女研究生的名字——左小萱。

    岳海涛仅有的几次提到左小萱,语气故作平淡,但都有停顿。许愿之前没留意这个停顿,后来她撞见“时运来旅馆”后,之前的几次停顿,就都鲜活起来。

    最近一次,岳海涛说单位组织趣味运动会,把几个人分成一组,每组设一个组长。许愿就问你和谁一组,他七七八八地提到了几个同事,许愿又问,你们组的组长是谁?

    岳海涛说:“组长?是,是左小萱。”

    许愿心里“叮”的一声,微波炉加热时间结束!衣服洗好了!回答正确!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没内容,略。

    ☆、十四

    【我是第14章,我已被12、13这两个小婊砸瓜分了。】

    ☆、十五

    有时候,许愿会让“左小萱”这个名字成为聊天结束语,有时候,她又故意提一句:“你们选组长要看颜值吗?”

    岳海涛尴尬不语。

    许愿的自我厌弃从未停止,愈演愈烈。

    她一方面作戏一样,穷尽心力,演好每一天;另一方面,又困窘地逃避,不见岳海涛的同事,不追问岳海涛的去向,不探寻岳海涛的电话、微信、□□、邮箱;在交恶双方的缝隙里,还有罪恶的好奇——冷眼旁观岳海涛的掩饰,嗤笑岳海涛伪装的平和,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推演二人的动向。恶趣味如同杜.冷.丁,一时止痛,永远伤心。

    许愿这种闷而磨蹭的性格,却有惊人的隐忍和坚持。转眼进入腊月,春节过后,岳海涛某天兴致不错,吃晚饭时独自开了瓶啤酒,边喝边说:“媳妇,咱这几天把证领了吧!”

    许愿筷子停在空中,等他下文。

    “主任给我们开会了,说已婚员工没有住单位房的,每个月会额外发1200的补助。”

    “还不少!”许愿继续吃。

    “已婚的从年初开始算,咱们要这个月把证领了,就从领证日期开始算。”

    当晚许愿又一次失眠。她想起和岳海涛初相识,两个人去市中心的高校散步,百年校舍,苍松翠柏,林荫小路。逛到很晚,岳海涛想吃宵夜,许愿不饿,就陪着他吃了一碗“美国加州牛肉面”,他把头盖在碗口,吃得很香,碗口很大,岳海涛吃光了面条,喝了半碗汤,还把汤里的香菜和榨菜丁都拣光了。

    当年的城市晚8点,店门口车来车往,许愿盯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安心。世界再璀璨,要守住的终究是一个人。

    寒暑更迭,走南闯北,很多次离别,很多次等待,他们还在一起。

    只是许愿那根守护的绳要断了,只剩惯性。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认定的那个人,那段美好年华几近崩塌,她咬牙坚守。

    岳海涛和许愿商量领证结婚,他父母倒是没有异议,但同时,岳海涛的妈妈得知许愿要换工作,倒是极力反对,对岳海涛开展了短信轰炸,主旨很明确:不同意许愿换工作,让许愿留在现在这个公司,把孩子生了,产假休完,再考虑换工作的事。

    她的理由简单明了:她已经为这个公司做贡献了,生孩子休产假也理直气壮。如果换了工作,到新的公司,没有贡献,短期只不好意思生孩子。言外之意,她想要尽早抱孙子。

    连日来的短信、电话多了,岳海涛也向许愿透露了他妈妈的意思。

    岳海涛这个男人,在许愿和他的父母之间向来保持中立。他只传达意见,自己没有倾向、没有观点。这是他处理家务事的方法。恋爱几年来,许愿与后岳的父母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岳坚定了这一立场。在许愿眼里,这样好是不好,她也说不上来。

    许愿对眼下这份工作是知足的,她恪尽职守地做好份内的工作,很少与同事交恶,也不刻意跟公司里的什么人走得特别近。基本上,公司里与她有工作往来的人,都还对她印象不错。近年来国家出台相关政策,扶持相关产业,很多欧美企业在国内建立分厂,国内也有人看准这个政策风向,成立创业公司,因此,许愿也萌生了换个工作的念头。这期间,营销部有一个活动,刚来找许愿,商量具体分工。送走了营销部的同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许愿后背略僵,这也是多年伏案工作导致。她略活动了肩颈,拿着手机走到安静的楼梯间,才拨通了电话。

    无人接听。许愿心里想:再响一声,没人接就挂断。正想着,那头接了。

    背景嘈杂,像是公共场所。

    “喂。”

    “林——林总,是我。”

    “嗬!公事?”许愿听着他的语气,想像着他微微偏着头,躲避嘈杂环境的姿势。

    许愿深吸口气,把那点没由来的紧张压下去。“不是,上次,您说有事要问我。”

    那边杂音小了,显然是走到安静的地方。安静持续了几秒,对方像在思考。“对。”

    “那,您问吧。”

    “你想在电话里聊这事?”停顿了一下,又道:“不可能,我挂了!”

    陡然声色俱厉,许愿有点摸不清此人脾性。

    许愿才意识到,上一句话之前的停顿,正是情绪变化的过门儿。

    “没有。我可以找您当面谈。您什么时间方便?”

    “在公司等我吧。”电话挂断了。

    许愿出了楼梯间,心虚地扫了一眼周边环境——这是个接打私人电话的好地方,没人留意。

    回到座位,心绪未平。本来今天下午外面有个会,她已经跟领导报备,后来会议改期,她倒确实可以早点走。

    不到半个小时,那个人大大方方地走到许愿面前。这人自带气场,方圆三米,诸神避退,黑衣黑裤,手里捏着个手机。

    办公室里有人眼尖嘴勤,早已打过招呼,恭敬地喊声林总,又转头拗了个敲打键盘的标准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