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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就嫁羽林郎_分卷阅读_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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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薇道,“春饼我还真没做过。”说着转头去叫华氏,问她知不知道怎么做。

    谁知华氏不会做,赵大却会。原来他从前在江南时,于酒楼里帮厨,虽然师傅们都不肯教,但赵大机灵,总是找机会自己看自己学,虽然不是正统的路子,许多地方也没人会同他说,但也琢磨出了不少东西。

    何况这春饼又不复杂,他母亲还在时,每年都会做。不过那时家里穷困,春卷里卷的也只是野菜素菜之类。

    他将这番话说了,赵训拍案笑道,“要吃的就是野味,昨儿买的婆婆丁不是还有剩吗?就用它。再把丫头你做的卤肉切一碟子来卷上便是。”

    清薇这阵子都在考察赵大,不过这人性子稳些,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也看不出什么来。今儿倒是让清薇有些意外,索性将这差事交给了他去做,自己在一旁观摩。

    若真是个好苗子,也许的确可以培养起来,将厨房的事情顶上,让自己能够腾出更多的空儿来。

    赵大做菜的时候跟清薇不太一样。大抵因为力气大,所以也不吝惜,手脚都十分麻利,看上去动作非常快。

    春饼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不到两刻钟就得了,这还是因为醒面需要一段时间的缘故。烙出来的饼,揭起来看是半透明的,真当得起“薄如蝉翼”四个字,又软又香,卤肉和凉拌野菜卷在里面,滋味十足。

    就连清薇也跟着吃了两张,然后十分感兴趣的问赵大,“还会做什么?”

    赵大又说了几样,都是不上桌子的家常小菜。想来他当初帮厨的那个酒楼,师傅是很防着这些人的。清薇想了想,问他,“你想不想学做菜?”

    赵大似乎愣住了,迟迟没有回答。赵训在一旁笑道,“别发呆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快快答应下来才是!”

    被他这么一说,赵大才回过神来,然后……他“扑通”一声给清薇跪下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清薇又好气又好笑,瞪了赵训一眼,才道,“先起来吧,我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还得看你有没有天赋,能不能吃苦,学了手艺之后会不会欺师忘祖。且看着吧!”

    赵大连忙站起来,有些摸不清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赵二从身后捅了捅他,“你倒是说几句话,表个决心啊!”

    清薇道,“这倒不必。你是做厨子,不需要多会说话,只要眼里心里有活儿就是了。”

    真要是像赵二那么机灵的,她教起来还觉得费劲呢。毕竟人一聪明,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和盘算,有了想法和盘算,学东西就很难学进去了,或者说他总会想往学到的东西里加点儿自己的内容。

    做菜不比别的,都是手上功夫,一道菜谱的形成往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尝试,最后才能定下来,随便增减是很犯忌讳的。

    虽然清薇不承认,但赵大对她的态度越发恭敬,显然是已经以弟子之礼自居了。

    到了下午,赵瑾之过来时听说了这件事,盯着赵大看了许久。

    尤其是离开的时候,赵大非要将替清薇赶车这个差事抢到手里,谁换都不行。让本来想充当车夫,路上同清薇多说几句话的赵瑾之万分郁闷。虽说到家之后,他也可以去爬墙,但近来因为能到十二楼这边来,所以赵瑾之已经很少这么做了。墙爬多了,难免看上去不像是正经人。或许清薇心里会介意呢?

    又过了几日,羽林卫从京城出发,前往江南去护送那些百姓们搬迁到西南。当然,这一次并不是所有羽林卫都去。毕竟并不是去打仗,而且朝廷也要考虑国库的承担能力,只要能够在路上照拂一下,同时还能压得住那些身强力壮的普通人就醒了。所以最后去的人只有五千。

    领队的人自然也不是赵瑾之,而是他的副手孙胜。

    第50章槐花包子

    赵大的悟性比清薇想的还要好。

    她记得自己当初学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算是进展颇为神速的了。当时还有两三个宫女同她一起学这些,但到后来,能跟得上陈妃的只有她一个,渐渐的,陈妃就开始只教她了,而且并不仅仅局限于厨艺。

    其实陈妃的教法非常散漫,她可能从来没设定过目标,也没想过具体要怎么教,教到什么程度。甚至清薇曾经想过,也许这只是她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法子而已。但她还是学得很用心,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学到的这些东西有多珍贵。

    到了最后一年,陈妃待她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看徒弟甚至女儿的意思,并不只当她是个普通的宫女,对她的学习进度也十分满意。

    但饶是如此,陈妃也说过她“资质有限”,在这上头很难有更大的进展。

    那时清薇是不太服气的。毕竟放眼整个皇宫,她相信没有谁能做得比她更好。当然,陈妃自己必定是例外。所以清薇虽然不服气,但也一直没有表示出来。

    但现在,看到了赵大的学习成果之后,清薇才突然发现,这世上是真有天才存在的。不管她教什么,赵大几乎一点就通,还会举一反三。他本来就基础稳固,普通的家常菜都难不住他,之前只是没有机会学习大菜的做法,也接触不到好的菜谱而已。如今有清薇领着,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能做得有模有样了。

    至少不是赵训这等老餮,普通客人是吃不出他做的菜跟清薇做的有什么区别的。

    面对清薇的感叹,赵训倒觉得这很正常,“这孩子身上最难得的不是天赋,是专心。你的资质未必不如他,坏就坏在太聪明伶俐,心思太多。他能几天不吃不睡,去琢磨一个菜谱,甚至只琢磨一道菜谱中的某个步骤,你却不行。”

    清薇想了想,的确如此。她始终无法对这些技艺产生痴迷,为之奉献自己的一切。

    但她的技,对别人来说却是道。这二者之间的差别,不可以道里计。

    因为这样,赵大一直想拜师,但清薇始终没有答应。因为她觉得其实自己能教给他的很有限,至少当不起师父这个身份。不过赵大实心眼,就算清薇不承认,也总是以师礼待之。

    不论如何,有赵大在,清薇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必再每天围着灶台转。

    她虽然喜欢下厨,却并不喜欢不断重复的工作,更愿意去尝试一些自己没做过的或者有趣的菜式。所以清薇和赵训还是会经常在一起讨论菜谱,然后自己拿到厨房取试验,试验的时候,又可以跟赵大一起商量。如此一来,进度倒比之前要快些。

    这天清薇没去酒楼,而是出了城。

    盖印马嫂子之前让小六子带了信,说是请她过来做客。

    之前清薇跟马家合作的果酱生意,如今已经进入了正轨。所以去年冬天,马家夫妻就合计着要扩大果园的规模。反正他们家的这片园子附近都是荒山地,要弄过来倒也简单。

    为此马嫂子还来讨了清薇的主意。清薇没有反对扩大规模,倒是提议,既然有了果园,不如也养些蜂。这样还能同时酿出好蜜,又是一桩进项。

    马嫂子深以为然,所以已经弄了几箱蜜蜂回来养着。开春之后,果园里的果树陆续开花,如今已经可以收蜜了。所以马嫂子请清薇过来做客,散散心的同时,还能尝尝新鲜的蜂蜜,品鉴一番。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恐怕还是请清薇出个主意,这蜂蜜该怎么卖才好。

    清薇自己从出宫之后,就少有松散的时间,上一次出城,还是跟着赵瑾之到城外来。那都是去年秋天的事了。所以接到邀请之后,便欣然应允。因着小六子要忙酒楼里的事,所以清薇没让人送,而是雇了一辆车。

    春天一到,城外的风光果然格外不同。沿路都是各种各样的花树,就连呼吸似乎都沾染上了花香味,清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马家的果园更没有让人失望,姹紫嫣红开得热闹非常,其间蜂飞蝶舞,又是别样的景象。因为怕被蜜蜂蛰了,所以远远瞧了一会儿之后,清薇和马嫂子回到家里,马五自去带着人取蜂蜜。

    回去的路上,清薇跟马嫂子说起自己的想法。她想把这些蜂蜜送进宫去。

    宫中采办的东西,一部分是由地方上供,更多的则是内府自己生产制作。余下的一小部分,才会对外采买。京中不少商人都盯着这一块,毕竟有了这个门路,就等于是靠上了朝廷,身份不同了。

    竞争者多,对品质的要求自然也很高。

    所以马嫂子之前根本做梦都没想过她家的蜂蜜能做贡品,听到清薇这样说,有些迟疑的问,“咱们能行么?”

    “怎么不行?”清薇笑道,“蜂蜜和果园都是自己的,养得好,出的蜜也不会差。就算不是极品,也是上等。宫中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之外,还有许多妃嫔、有脸面的宫女和女官等,咱们的目标就是她们。”

    都是采买,但给不同的人用,品质和要求都不一样,所以清薇才会打这个主意。她自己在宫中还有些人脉,要拿下这个生意应该不成问题。有了这个身份,马家才算是站稳了脚跟。之前同锦绣楼合作的果酱生意,不知多少人眼红,其中不乏权贵们的门人和远亲。清薇现在还能兼顾,但不可能一直将精力放在这上面。有了皇商的名头,旁人要打主意也得三思。

    既然能成,马嫂子自然没有不愿意的。立刻道,“姑娘放心,我们家的蜜,保证都是最实在的。”

    清薇点头,道,“回头让小六子送些到我那里去,我来设法。若是能成,也不过是这一两个月间的事。别的不提,产量须得跟上。皇家的生意,由不得一点怠慢。”

    “这是自然,我想着,趁现在还是春天,不如再补种一些别的季节开花的树。这样一年四季都有蜜,也就不必担心停产了。”马嫂子道。

    “种树倒不如种花。”清薇道,“季节到了就能开。”

    很多树木种下去之后,都要养几年才能开花结果,现在若是要做蜂蜜的生意,未必能够等得起,所以清薇才这么说。

    马嫂子也不由点头,“瞧我这榆木脑袋,只想着家里是种果树的,倒忘了种花反倒更方便些。回头我就让人种起来。”

    两人一边说着话,回到了山下的庄子里。马家在城里有房子,但因为有这一片果园在,所以必须要有人在这边照看着。马嫂子是个能吃苦的,索性建了一栋像样的屋子,忙起来的时候,全家人都搬到这边来,多少能搭把手。

    两人进屋坐了,马嫂子端出不少自己用蜂蜜做的点心,让清薇品尝。

    她的手艺算不上好,但用料足,东西也好,所以滋味倒是不错。

    该看的景色看了,该出的主意也出了,清薇便主动提出告辞。马五夫妻倒是想留她用饭,但又怕招待不周,毕竟在他们心里,总觉得清薇十分金贵。哪怕是她自己在街上摆摊的时候也是如此。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她离开了。

    马五本来还想送,但清薇雇来的马车还在,所以婉拒了。毕竟他最近应该很忙,不必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回去的路上,清薇看到路边种了几株槐树,这会儿花开得正好,不由心下一动,便下车要去摘。

    只是到了地上,才注意到这几棵树非常高,站在地上根本够不着。而且清薇一个女子,也不方便爬树。再者槐树又名刺槐,树身和树枝上到处都是刺,也不便攀爬。

    她犹豫片刻,转身看到停在一边的马车,忽发奇想,让车夫将车赶过来一点,正正停在树下,然后自己站在车辕上,踮起脚尖,就正好能够摘得到最低的那一枝了。

    清薇本来也不贪心,只想摘一点,所以小心的用指尖将两串槐花扯下来之后,便打算放手了。

    哪知就在这时候,她只觉得身边似乎有一道黑影带着风卷过,然后腰间一紧,自己就转移了位置。虽然不至于天旋地转,但骤然生此变故,清薇新下也不由警惕起来,下意识的将手搭上了挂在腰间的匕首。

    等到安稳下来,清薇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转移到了马上。身后还坐着另一个人,一双手紧紧禁锢在自己腰间,她的背则贴着厚实的胸膛,甚至还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虽然那人甚至没有开口说话,但清薇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十分微妙的熟悉,并借此把人认了出来。

    急促的心跳缓缓平复,她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抖落大半的槐花,有些无奈的回头问,“赵将军,您这是怎么回事?”

    “你方才在干什么?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赵瑾之似乎也缓过来了,终于松开了环在清薇腰间的手。

    之前清薇被他抱着还没有多少感觉,可现在他把手拿开了,清薇反而不自在了。赵瑾之的手臂温度有些高,突然撤开,清薇便能清晰的感觉腰间那一圈皮肤似乎都凉了一下。因为太过明显,所以感觉就像是赵瑾之的手臂还停留在那里,或者哪怕撤走了也在那里留下了什么东西。

    这让清薇心里十二分的不自在,她微微往前倾了一下身子,拉开跟赵瑾之之间的距离。但这实际上并没有让清薇感觉好多少,因为赵瑾之胸膛的温度更加滚烫,撤开之后,被冷风一吹,清薇就感觉背上的寒毛似乎都竖了起来,这么明显的感觉让人难以忽视。

    但她努力镇定下来,道,“我只是想摘一点槐花罢了,哪里来的危险?”

    “你站在车辕上,稍有不慎就会跌下去。”赵瑾之不满的说。

    天知道他远远看见清薇踮着脚尖的动作,心里有多着急,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落下去了。尤其是扯下槐花的时候,清薇的身体动了一下,看在赵瑾之眼里,那就是往旁边一歪,绝对是要跌下去的前兆,所以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刻拍马上前,将清薇给“解救”了。

    他虽然没有解释,但清薇多少也能猜得到。她自觉并不冒失,因为当时的确是没有跌下去的危险,但赵瑾之这么紧张自己,清薇在“多管闲事”的抱怨之外,又体会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清薇本来不是容易低头的人,但现在,这种感觉促使着她,开口说话时的语气都柔和了许多,“我知道错了。”

    赵瑾之本来也有些不自在,从清薇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她其实根本没有危险。现在又听清薇承认错误,心中诧异的同时,又生出了一股诡异的喜悦。

    “往后小心些。”他低声道。

    还有后面半句,虽然他没说,但赵瑾之和清薇都很清楚: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清薇觉得脸上多了一点热气。

    但她没忘记旁边还有个车夫在看热闹,所以点点头,对赵瑾之道,“没事了,先放我下去吧。旁边还有人呢。”

    听到这句话,赵瑾之才发现旁边还有个车夫在。他恋恋不舍的下了马,将清薇扶下去。扫了一眼车夫,心里对他那么没眼力见儿不太满意,清薇要去摘槐花,这人不说主动去做,连搭把手都没有。

    不过同时他又不免想,正因为这人没有搭把手,所以才给了自己与清薇亲近的机会。

    于是也不计较了,又转过头来看清薇,“你要摘槐花?我去吧。”

    “不必。”清薇道,“本来也是闻到花香,忽然想起来罢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不敢麻烦赵将军。”

    她今天没有叫自己赵大哥,而是称呼赵将军,赵瑾之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不同。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旁边有人在的缘故,但奇异的,他并不觉得这是个疏远的称呼,反倒觉得心里飘荡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这一声“赵将军”下面还藏着什么更为隐秘的、让他喜欢的意味。

    所以赵瑾之立刻道,“摘一点槐花也不费什么功夫,你在这里等着便是。”

    说着走到一株槐树下面,抬头看了两眼,然后手一搭,腿一抬,清薇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做到的,他就已经上了树。

    因为没有合适的东西用来装,赵瑾之索性将其中一枝他自己觉得开的最好的折了下来,然后回到地上。

    从他上树到下来,中间不过片刻的功夫,果然如他所说,根本不费事。

    赵瑾之小心的将树枝上的刺都拔掉,然后才递给了清薇,“拿着吧?你这是要回城?我送你。”

    然后他就重新上了马,控制着马儿走到马车一侧,一副随车护送的姿态,完全没有给清薇拒绝的机会。清薇看了他一眼,便也上了车,让车夫继续前行。

    好几次,她掀开车帘往外看,正好对上赵瑾之看过来的视线。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时不时的对上一眼,仿佛有了一种隐秘而心照不宣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