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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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涧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甩干手上的水,脑海里又闪现出刚才谢岫白上药时候的画面。

    抛开故意扮可怜的表情不说,谢岫白长得相当不错——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乖乖学生的那种不错。

    林涧是身上沉静温和的气质才让人觉得他是个教养良好的男生,实际上他的长相和低调安静没有哪怕一分钱的关系。

    但谢岫白不一样,他是靠脸就能刷开学校门的那种好孩子。

    清隽雅致,乖巧懂事,青松翠柏一样。

    换身校服往篮球场上一站,随便笑一笑,就是个活生生的校园文男主。

    与之相对的是他身上一条迭一条的伤疤。

    他坐在沙发边等着医生上药的时候,染满血污的衣摆下露出的腰身细瘦,隐约可见肌肉轮廓,不到皮包骨的程度,但肯定不是健康的体型。

    从胸口到腰间,数不清的伤口纵横交错。

    林涧粗略一看,就看到了不下十种武器留下的痕迹,最多的是刀伤和匕首造成的伤口,枪伤倒是不多。

    ——“你看看你,真不愧是连爹妈都不要的小杂种,人家看见你了都不愿意救你,果然是……”

    林涧看着自己洗干净的手,半晌才说:“我有分寸,不用担心。”

    说完,不等李干逸继续劝说,他返身朝屋内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道刻意压低的焦急嗓音隔着门隐隐约约传来:

    “……谢哥,我的亲爸爸,我的天啊,您老还在这坐着呢?你羊入虎口了知道吗?你知道救你的那人是谁吗?”

    谢岫白虚弱的声音响起:“林涧?”

    “对,就是他,我跟你说,你死都想不到,他是联邦军部派来的那个林阎王的亲儿子!要是让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不得把你五花大绑了送军部去领奖啊?趁着他没回来,咱快走吧!”

    林涧往旁边走了几步,透过窗户看去。

    屋内没开灯,傍晚一室昏黄,谢岫白还坐在沙发上,半张脸晦暗不清,正侧着头和谁说话。

    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男生,站在不远处,一边说话一边比划。

    看着也才十二三岁,还没谢岫白大,黑黑瘦瘦,穿着一身极具当地特色的“马仔服饰”。

    他火烧眉毛一样去推谢岫白:“快快快,咱快跑!”

    谢岫白被他推得闷哼一声。

    林涧眉头皱了皱。

    男生也被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不敢动,“……怎么了,我碰你哪了吗?”

    “没事。”谢岫白面色苍白,克制隐忍地摇了摇头。

    “是克莉莎捅的那一刀?”男生恨恨地骂,“那个贱人!”

    谢岫白不认同地看了他一眼。

    男生没有察觉,兀自沉浸在克莉莎背叛的仇恨里,恶狠狠地又骂了几句。

    谢岫白听不下去了,无奈地制止他,“好了,人都已经死了,没必要再计较这些。”

    “她死算什么,要我说……”

    谢岫白:“你怎么还不明白,克莉莎的背叛无关紧要,接下来的事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伸手按住伤口,指节紧绷,叹了口气。

    男生见他捂着的地方,也跟着忧虑起来:“你说的也对,咱们要往前看,可、可是……”

    秦勒是死了,他那些下属可没死。

    克莉莎这女人长得美,靠着一张脸在黑城混的风生水起,勾搭上的男人无数。

    她一背叛,给谢岫白带来的损失,可远远不止是捅了他一刀那么简单。

    谢岫白现在还受了伤。

    黑城可没人那么正人君子,等你伤口好了再来找你麻烦。

    他们是食腐的秃鹫,是恶狼,一旦闻到腐肉气息,只会一拥而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谢岫白揉揉眉心,“大不了……”

    他望着男生一笑:“你那些老婆本还在,要是实在不行,我挡着他们,你跑就是了。”

    男生又被勾起了白天时候的绝望,眼泪汪汪看着他,“谢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我都没能为你做什么……”

    谢岫白轻轻道:“怎么会,如果不是你父亲,两岁那年我就死在下水沟里了,我答应了他要照顾你的。我没有父母,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兄弟,我不保护你保护谁?”

    男生彻底绷不住眼泪了,埋在谢岫白腿上呜呜地哭起来。

    谢岫白拍拍他肩膀:“好了,别哭了,我们走吧……”

    男生拽着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擦得一脸都是乱七八糟的泪痕,见谢岫白艰难起身,连忙笨手笨脚地去扶他。

    两人左脚绊右脚,走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靠近另一面的窗户,似乎是想翻墙出去。

    谢岫白笑骂:“你轻点,别回头我没死在那些人手里,反而被你摔成个残废。”

    林涧没有再看,回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

    “方便进来吗?”

    里面霎时响起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噼里啪啦叮铃哐啷,简直是人仰马翻。

    林涧顿了顿,直接拧开了门。

    屋内的桌子靠窗摆放,椅子倒在一边,似乎是被人慌乱之间直接当成了跳窗的踏板,凳面上明晃晃一个脚印。

    谢岫白独自站在窗边,一手扶着伤口,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