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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竟然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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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一片狼藉,慕容流风瘫坐在地上,从一地散落的奏折中寻找那一封书信。

    秦胤给他的信上写着,野火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孩,但是野火中毒而忘!最后四个字,中毒而亡!瞬间击中他已然痛不欲生的神经,他不相信

    秦胤信上还说,野火给他写了一封信,可是信呢?为什么他没有看到?蓦然想起昨天秦胤的暗卫送书信一封,当时他放在哪里了?

    慕容流风趴在地上,此刻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他在一堆奏折中狂乱的寻找,双手颤抖的厉害,有一个信封从两本奏折中间掉了出来,信封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他抖着手拆开。

    里面是一个较小的信封,上面写着他亲启,落款是野火。只是这字迹不是野火的。慕容流风拆开最后一个信封,一纸薄薄的信纸飘然划落,像是青烟一般,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他小心的捡起来,上面的字迹,让他全身顿时如遭雷击。

    是野火的字是野火的怎么会?他昨天为什么没有看到!为什么?

    慕容流风视线落在那透着凄凉哀婉的字里行间,不知何时,面颊已经冰冷一片,全是咸涩的泪水。

    野火说,在爱情是世界里,我一无所有,也一无所知,可你是第一个宠我伴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进入我心里的人,我等你,无论多晚,多久,都等你原谅我。

    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即将出生。你离去边关的那一天,我在你住过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烧毁的纸,上面只有一个字,天。我就给孩子取了乳名叫天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以前的一切,是我辜负了你心中的期望,但是之于情感,你永远无可取代。我能预感到,孩子出生后,我将离开这个尘世间,所以你要做一个好父亲,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而我只想在这之前见你一面想你,念你

    最后是一行让他撕心裂肺的句子,她说,你见,或者不见我,我的心都在那里,不离不弃,你念,或者不念我,我的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我等着你,再握我的手

    慕容流风握着那薄薄的一页纸,瘫坐在那里良久良久

    秦宅,胤园

    秦胤抱着出生不过一天的天天,安静的坐在那里,很久没有动弹一下了,手下的暗卫甚至以为他睡着了,天天在他怀中很安静,刚刚吃饱的小家伙美美的睡着,面颊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随着他露出甜美的睡姿,那梨涡浅浅漾开,是人间最美的笑容。

    秦胤眼睑动了动,低头看着怀中的宝宝。身后,响起凌乱却沉重的脚步声。

    “野火呢我的火儿呢”这声音苍凉沉重,似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秦胤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来了?晚了野火说她死了以后不想再面对你,你看那是她的骨灰”秦胤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说的是什么,野火离去的那一刻,他哭哑了嗓子,他知道,自己是将后半辈子的眼泪都在那一颗流光了。

    这世上,除了野火,没有人可以让他落泪。

    “我不相信我要见她我不相信她会离开我”慕容流风向前一步,腾地就起椅子上的秦胤,怀中的天天被震了一下,咧着嘴委屈的大哭起来。

    “哇哇!哇哇”他睁开乌黑的眼珠眯着眼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容流风,许是被现在的慕容流风给吓到了,天天哭得更加大声,小脸也皱巴到了一块。

    慕容流风此时衣衫凌乱,青丝披散,双眸充血,好似一只被激怒到了极致、又遭受重创的野兽,疯狂狰狞的扑向秦胤。

    只是在看到秦胤怀中小小的人儿时慕容流风蓦地停下来

    “野火临死前交代的,孩子给你。骨灰在那里你若不要,我就撒到海里。”秦胤说完,起身将天天放到椅子上,一步一晃地朝摆放野火骨灰的地方走去。他眼底噙着泪,目光悲戚他喃喃低语着,

    “野火,他来了他来了你能看到吗?”他一步步走过去,抱起褐色的骨灰坛,回头,冷冷的看着慕容流风。

    “不会的不会的!秦胤!你把野火交出来!交出来!你是想要独自霸占野火,是不是?你把野火藏到哪里去了?”慕容流风喊着,声音嘶哑激烈,如今的他,身上再也没有一丝昔日俊逸睿智君王的风范,只是一个为情殇、为情苦的普通男人。

    他不相信自己会晚来一步,不相信野火已经没了只是一坛骨灰,秦胤休想骗他!休想!

    哪怕他对野火不闻不问那么长时间,但是在他心底,自始至终一天都没有忘记她他不相信!野火会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尘世间

    “呵慕容流风,你先前不肯原谅野火,现在又不相信她死了,你若真的这么爱她,看到她那封信为何不来?你现在装什么深情啊你再装,野火也不会死而复生了”秦胤指着慕容流风,冷冷地笑着,那笑声悲凉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插在慕容流风心头上,痛意入骨焚身

    他踉跄的后退几步,顿时觉得那褐色的骨灰坛如此的刺眼,为何他一点也感觉不到也或已经不在了为何?他们是夫妻,她怎么可以丢下他呢?

    “我没有看到那封信!你为什么不说那是野火给我的信为什么?如果说了,我一定会来!我一定会”慕容流风眼底染满了绝殇悲戚,他低头看着挥舞着小手在椅子上微微动着的孩子。野火信中说,孩子叫天天他有孩子了?他跟野火的孩子?

    既然孩子都有了,野火为何还要丢下他?

    “慕容流风,带着天天走吧野火的骨灰你若不要,我就撒到海里”

    “你闭嘴!我不相信野火会死!你为什么不等我来救火化?为什么要火化?”慕容流风咆哮着冲向秦胤,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

    慕容流风手中的玉骨扇子顿时化作长剑,锋芒扫过,剑气凌人。秦胤根本不躲避,铮铮的站在那里,任由慕容流风长剑刺进自己的肩膀,眼睁睁的看着长剑刺入身体,他身子挺拔而立,仰天狂笑,

    “我还以为,被这上古神器刺中后,我会痛原来,我真的是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感觉了,哪怕是死野火死了,我真的是没有感觉了”秦胤凄凉的开口,任由鲜血汩汩的冒出来,他丝毫觉察不到一丝痛意,心,早已是痛的麻木了,在野火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慕容流风看着秦胤,身子一震,抽回自己的长剑,手腕松开,长剑啪的一声丢落在地上,他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秦胤的表情似乎说明了野火真的不在了

    他瘫坐在地上,身旁就是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天天,天天挥舞着小手,虽然醒了,却不哭不闹,慕容流风眼底划过龟裂的血痕,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看到野火那封信的时候被掏空了,现在的他,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她为什么一定要火化?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为什么?”他喃喃低语着,绝殇凄厉的颜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坐在那里,衣衫褶皱凌乱,发丝全都散开了,披散在后背,被风吹起后狂乱舞动,丝丝缕缕在风中纠缠挣扎

    “她走得很安静,一直坐在曾跟你见过的那个树林内,等着你来她说,不想你来了看到她那么难看的样子,所以“

    “不!不是的!野火不会这么说!她既然等着见我最后一面,就不会这样对我”慕容流风眼睛盯着那一坛骨灰,痛苦的摇头。

    秦胤抱着骨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将骨灰坛放在地上,他默默的转身,一步一步走出那个带给他无限伤痛的地方,鲜血沿着他的身躯点点滴落,走了一路,都是一路的血丝弥漫

    慕容流风瞪着骨灰,他始终不相信明媚如火的野火,冷静机智的野火,还有柔情娇美的野火会离开他他不相信野火已经没了

    可是他已经将这南壤国翻了个底朝天了,还是找不到她,而野火又从边关回了皇宫,这究竟慕容流风双手插入披散的长发之中,任由丝丝凉风侵蚀后背,他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比冰冷的地面还要刺骨冰凉。在他身旁,椅子上裹了好几层厚被子的天天时不时的挥舞着小手,似乎是想要抱抱

    慕容流风依旧摇头,他要的是野火啊,虽然他曾经心心念念的想要一个属于他跟野火的孩子,但是他更希望野火能平平安安的活着,野火说他会是一个好父亲,要让他照顾好天天那么,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做不到足够的包容她

    他捧着那坛骨灰,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他踉跄的站起来,脚下一绊,本就颤抖的双手竟是没有抱住那骨灰

    只听见砰的一声,骨灰坛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野火野火不要”他喊着,趴在地上,那灰白的粉末被微风吹拂起来,飘荡的四处都是,慕容流风疯了一样用双手在地上哗啦,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那些骨灰上,眼底满是震惊自责。

    “野火不要走不要走我真的没用,我为什么会摔倒野火,不要离开我,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不要离开我,我让留住你野火,求求你,不要走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

    他趴在自己的衣服上,凄厉的喊着,却仍是感觉到有些许粉末被风吹散,他懊恼地捶着地面,单薄的明黄色亵衣被风吹起,他趴在那里,不顾身下具是骨灰坛破碎的碎片,任由碎片扎进身体里面,他动也不动,生怕自己稍微起身,野火的骨灰就会不见了

    “来人!关门!”他咆哮着,此时的他,不是帝王,也不是世家子弟,只是一个被情伤到的了骨髓深处的普通男人。

    一众地宫暗卫从未见过皇上如此模样,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关上了房门,有几个暗卫走过去想要收拾那骨灰,却被慕容流风一声怒喝,顿时噤如寒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诺大的房间里只有慕容流风跟在椅子上扭着小手的天天。

    房门关上,慕容流风瘫坐在那里,将野火的骨灰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放在自己的衣服上,一旁的天天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哇”婴孩的啼哭响亮的划破天际,慕容流风的手蓦然一僵,他眼睛红肿的看着椅子上小小的生命。自从进了屋子之后,他就没有仔细的看他一眼。他跟野火的孩子天天吗?这是他跟野火的孩子眉眼像他,而鼻梁和嘴唇又像野火那么精致赏心。

    孩子瞪着乌黑的眼珠子看他,其实这么小的孩子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是他能感觉出来,爸爸就在身边爸爸哭了

    “天天。”他沙哑的喊出孩子的名字,天天他记得,当时烧毁的那张纸上写的是一首诗,是他偶尔一次看到野火练字的时候写的一句诗,天若有情天亦老。

    是啊,天若有情的话,也会经历悲欢离合而苍老了可是他现在,心突然一下子就老了,他忽然只希望,天天能一夜长大,而他,一夜之间苍老迟暮,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下去见野火了天天已经长大了,他就完成了野火交代的任务,他就可以去找野火了

    “天天告诉父皇,你娘她没有死”慕容流风喃喃低语着,整个人已经是如同游魂一般,感知不到其他了

    “哇哇”天天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慕容流风的话,竟是扯着嗓子哭了好几声,每一声都哭在慕容流风心头上,他坐在野火的骨灰旁边,轻轻抱起了天天他的面颊贴着天天皱皱巴巴的小脸,父子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却是无人能体会他此刻痛苦绝望的心情。

    突然,甜甜的小手忽然朝他身上拍了拍,似乎是很嫌弃他一身脏乱不堪的亵衣,亵衣上沾了一些地上的骨灰,灰白的粉尘扬起,有一些,侵入他的鼻息之间

    只一瞬,慕容流风身子猛然镇住,任由天天继续用小手拍打他的衣服,他竟是一丝感觉都没有他呆愣在那里良久继而像是疯子一样抓起地上的骨灰捧在眼前他定定的看着,双眼冒火,恨不得看的那骨灰都被焚烧起来。

    就连怀中的天天也感觉出不对劲来,委屈的大哭起来。而慕容流风却是置若罔闻,他握紧了手心的骨灰,喷火的眼神顿时变得狰狞肃杀,像是随时都能化作利剑,斩杀掠夺一般。

    “好你个秦胤!竟敢欺骗朕!竟敢用野火的生死来欺骗朕!混蛋!”

    慕容流风喊着,抱着天天就冲出了房间!

    多亏了天天刚刚拍打他的身体,一丝骨灰的粉末进入了他鼻息之间,呼吸吐纳之间,这骨灰竟然是甜的,这绝对不是骨灰!天天不愧是他的儿子!

    而此后他抓了一把放在手心细细一看,竟是闻到了炒面的味道这个秦胤!真是该死一千遍一万百年,竟然用炒面糊弄他?

    “来人!把秦胤带来!”慕容流风抱着天天,站在门口那里,剑眉凝结,神情冷冽肃杀,一瞬的转变,先前的悲戚痛苦已经化作重燃的希望!那不是骨灰,那么野火是不是还活在世上?一定是的!

    暗卫迅速去找寻秦胤了,可是秦胤此时早已离他千山万水了!

    秦胤坐在船上,看着乘船的秦狩,秦狩一番乔装打扮,竟是跟普通的船夫没有区别。两人目光交织,都是淡淡却期待的神情!对于繁华喧嚣、名利追逐,他们根本就不留恋,性子如秦胤,随意嚣张惯了,而秦狩,则是为了野火可以放下一切的。

    南壤国的皇位或者是风雨飘摇中随时会被取代的西凉皇帝的宝座,都不是他们感兴趣的,就让秦淮跟慕容流风去面对吧,对他们而言,能守着野火就足够了。也不知道慕容流风多久能看出骨灰的秘密,不过不要紧,反正慕容流风是找不到他们的,而且慕容流风也不吃亏,那么好的孩子跟在他的身边,真是要羡慕死秦胤和秦狩!

    “三哥,这条溪流怎么以前不知道呢?如果这里能去巨峰山下的话,那么北日国的人是不是也可以从这里进入三国地段?”秦胤看着秦狩领的路,不觉诧异的开口。

    “这条溪流湍急难行,最重要的是它白天根本看不出是融会贯通到哪里,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被发现,我也是上次跟野火去了巨峰山下的地下宫殿才发觉出异样。”秦狩说完,飞快的撑着船,他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去见野火了。

    前些日子,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离开边关,他到了东璃国之后,一番乔装打扮又回来了这里,他一直对巨峰山下的地下宫殿存着很多疑惑,他总觉得,地下宫殿的存在日后会改变南壤国很多事情,而且野火在边关的生意已经展开,秦狩并不想就此被慕容流风赶到东璃,他想试着看看巨峰山下的地下宫殿能否有他可以发掘的秘密。

    当日他跟野火下去的时候,就发现那里有活水存在,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定会有一条溪流从那里途径,他研究了三个月的时间,方才发现了这条隐蔽的溪流。溪流白天的时候看起来是死水一汪,可是到了夜里,却是水流湍急异常,顺流而下,用内功控制船速和方向,竟是能够直接抵达地下宫殿的出口!

    而他也几乎在同时接到消息,野火回皇宫救人了!他回来之后自然是先联系上了秦胤的暗卫,只是等他过去的时候,野火已经不行了,秦胤扑在野火身边痛哭失声,正在此时,秦霜竟是来了

    原来秦霜也不放心没有野火的消息,根本没回边关,找了他的替身回去,秦霜带着另一株仙灵草找到了秦宅,用他手中最后一株仙灵草救活了野火。

    谁也没有料到,秦霜手中会有两株仙灵草,而且还是一雌一雄,先前给野火吃的是雌仙灵草,雄仙灵草跟雌仙灵草之间是有灵性的,那雌仙灵草虽然被野火吃了,但是仙气却停留在野火体内,所以,秦霜根据雄仙灵草叶子的摆动弧度,找到了秦宅胤园。

    当他赶到的时候,野火就剩下一口气了,秦霜二话不说直接将仙灵草喂给野火,雌雄两株仙灵草在野火体内融会贯通,从此以后,她将百毒不侵,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

    如今,秦霜已经带着野火先去巨峰山下等候,等着秦胤将孩子交给慕容流风之后,再由秦狩带着他前来会合,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而蒙在鼓里的只有慕容流风一人。

    巨峰山下,沧海阁已经被秦狩整修一新,在他停驻在这里的三个月时间里,他已经将沧海阁重新修整,那时他心中冥冥中就有一种渴望,或者是感觉,终有一日,野火会重新回到这里来的。

    秦胤和秦狩赶到的时候,沧海阁的厨房正升起袅袅青烟,一缕清香沁入肺腑之间,看着屋内走出的身影,二人都是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