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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鱼簪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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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爷、容华殿下万福,小的给你们请安了。”许是被刚才的话吓到了,祝云帆被人带上来,嘴里一面嚷着,一面扑通跪下磕的砰砰作响。那副模样,连祝婉卿都别过脸不愿看。

    “本宫问你,这诗是你自个写的么?”太子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祝云帆就差把心虚二字写在脸上了,看来还真有可能是顾溪鱼帮他代笔。

    “回太子爷,这诗确实不是小人所写,这诗原是…是…”祝云帆说着,眼神不自在的往顾溪鱼脸上飘去。诬陷美人,他也不愿意,但是为了妹妹能做女式子,只能拼了。指着顾溪鱼嚷着:“是她,额不,是溪鱼妹妹跟我情投意合,见我写不出诗才帮我的,结果被家妹看到了,便要揭发代笔之事。溪鱼妹儿,都是我害了你呀!”好不容易结结巴巴说完妹妹教给他的说辞,见众人都是一脸狐疑的神情,一咬牙朝顾溪鱼扑了过去,想抱住她的腿,坐实私情之事。

    顾溪鱼一直垂着头思索,哪曾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听到声响后也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瞧着那张令人作恶的脸越靠越近。

    忽然一股力道使来,祝云帆扑了个空,顾溪鱼被拽的一头撞进了太子怀里。一头如水的丝发瞬间散开,那根碧绿的鱼簪落在地上摔成了几段。

    叶容华几乎同时伸出手,却只来得及拂过她的衣角,便落寞的停在半空。

    “顾姑娘,本宫唐突了!”太子松开了怀中人,看着她那掩在黑发之间煞白的小脸,语气中不由得带上几分歉意。

    顾溪鱼却充耳未闻,娘亲哭泣的脸、外公临死前的神态不断浮现在眼前。“珍惜眼前方能有福…傻丫头,簪子再美也是要人带的…鱼儿,我的乖孙”他们说过的话在脑中轰隆作响,最后只汇成了一句:簪子碎了!

    她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才慢慢走去,跪在地上,将摔碎的簪子一块一块捡到手绢中,白嫩的掌心中能清楚的看到几处指甲嵌入的痕迹,还在微微出血,将碎玉染上了颜色。

    一旁的人早就被她这莫名的举动给弄糊涂了,这顾溪鱼也太不像话了,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等着她给个说法,居然跑去捡簪子。

    罗海林眼不能眼看着诗会一而再再而三出岔子,连忙出声道:“顾姑娘,先把事情弄清楚吧,这簪子回头我让侍童帮你捡。”说到末了不自觉得小了声,有些说不出口。他就是弄不明白,不就是个簪子么,顾太傅也是朝中重臣,家中还能缺了个玉簪。

    顾溪鱼只当做没听见,将簪子细细包好,塞入袖中。站起身,清冷的目光将众人脸上的表情扫个遍,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把事情弄清楚,怎么弄清楚?近日的亏是吃定了。被祝云帆扑到是污了清誉,那被太子抱了就不是了么?

    事已至此,一颗心反倒慢慢冷静下来了,当务之急是先把眼下精心算计的兄妹俩摆平。

    拿定主意,顾溪鱼冲着太子跪下:“太子殿下,今日之事皆因溪鱼不懂事。我自小养于深闺,从不曾见过如此阵仗,后又亲眼目睹诸位大儒和才子令人折服的风采,满心只想将自己平日所学尽数展现,能让他们点评一二。恰遇祝公子来讨教诗词,我本想着以祝大人的才学,祝公子必然文采斐然,想讨些指点,谁想却遭来如此横祸。”

    说到此处语气更加伤感,她转头瞥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祝云帆,硬将眼中逼出几滴泪,转脸仰视着太子:“恳请太子能给个机会,让小女证明清白。”说完便不再出声,直挺挺的跪着,腮上挂着泪,娇小的身躯掩在浓密的墨发之中,显得格外可怜。

    罗林海心中也有些不忍,顾溪鱼方才的一番话合情合理,顾太傅的严明是出了名的,这唯一的嫡女更是从小就饱读诗书,怎么会故意违反诗会规矩,替人代笔呢。更何况这祝云帆也实在是配不上。

    众人心中的想法其实都和罗林海差不多,顾溪鱼怎么可能看的上祝云帆,还因此替他代笔写诗。

    方才顾溪鱼的一番话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夸赞了一番,无形中赢得了一些人的好感。再加上她的样貌着实好看,比那祝婉卿还要美上几分,一时间台下替她说话的才子多了起来。

    形势的改变太子都看在眼里,这顾太傅的女儿确实有几分能耐,此刻年龄尚小,再磨砺一番,是个当家主母的料子,知道她想借自己脱困,也乐意顺水推舟,便说:“本宫允了,你起来吧。”

    “小女叩谢殿下”顾溪鱼规规矩矩行完礼,方才起身,走到祝云帆身边,也不开口,只围着他绕起了圈。

    这番场景让大家都有些费解,不知道顾溪鱼打得什么主意。

    立在一旁祝婉卿更是不安了,眼皮从刚才就直跳,怕是要出事。她这个哥哥平日对下人张牙舞爪,可一到关键时候胆子比谁都小。但太子已经允了顾溪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祝婉卿的目光落在祝云帆身上,看来要想好补救措施,不能连累了父亲。

    这祝云帆不知道他妹妹心中的想法,只顾着躲避着顾溪鱼那仿佛能把人看穿的眼神,越发垂低了脑袋,缩紧身子,恨不得背上多出个王八盖子能钻进去才好。

    “祝公子?我想问你几句话。”

    “啊…”祝云帆被顾溪鱼突然发问吓得一惊。他真是后悔死了,真不该听了妹妹的,弄得这么狼狈。

    顾溪鱼从书案上拽过一副纸笔,放在祝云帆面前,说:“既然祝公子一口咬定你我之间有私情,那便请你将我的姓名,年岁,喜好一一写在纸上,也好让众人瞧瞧你我感情有多深厚。”

    祝婉卿心中一慌,这个顾溪鱼真够狡猾的,想出这么个法子,要是哥哥写不出来,不就说明两人根本没有私情。

    祝云帆还以为顾溪鱼想出多可怕的法子对付自己,居然只是简单的写名字,便松了口气,写就写。他提起笔就在纸上写上‘顾惜玉’,大概是这么个音,字怎么写的,不管了,姑娘家的名字里都爱有个玉啊花啊的。年岁?估计和妹妹一般大吧。

    祝云帆将名字写出来那一刻,太子一干人都了然了,连名字都写错了,还说什么私情呢。方才入门诗下的署名清清楚楚的写着‘顾溪鱼’,祝云帆写的读音一样,这字却差远了。至于那生辰一看便是乱写的,顾溪鱼刚满十五,可祝云帆写成了十七。

    这一把赌对了,顾溪鱼料想自己和这祝家兄妹不熟悉,估计是给祝云帆写的那句诗惹了祸,让祝婉卿将自己当成了对手,设了这么一个不高明的局,匆忙设局肯定是有漏洞的。

    叶容华站在一旁,一直不曾开口,方才没能快一步护着顾溪鱼已经让他心头内疚了,不过这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现在有些话她不能说,该自己出面了。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些心思是动不得的。

    叶容华立即开口道:“皇兄,这祝云帆兄妹分明就是恶意诬陷,连个名字都写不对,还想说有私情。若不严加处置,岂不是谁都可随意攀诬有才之人。”

    闻言太子的眼神越发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