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小说网 > 帝王之友(重生) > 帝王之友(重生)_分卷阅读_142

帝王之友(重生)_分卷阅读_142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红旗小说网 www.hqqpxjd.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身后近百人的弓箭对准对方几十人,而对方不停的向远处列队奔走,只有崔季明一人的弓对准了他。

    一百步的位置,只要再加速一点缩短距离,他便可招手,使箭雨落下。

    只是此刻言玉却有一种预感,若有箭矢落到了殷胥的头上,崔季明绝对会去替他抵挡。他竟有几分不确定,若是短兵相接,他能不能救到一个完整的崔季明。

    距离已经缩短到八十步,骑兵到这个射程已经可以命中对方,言玉身边的人正在示意他可以下令了,言玉却犹疑了。

    他忽然想起了她指尖捻着的带血瓷片,想起了她侧躺时肢体柔软的曲线,想起了她洗净的脚放在了他膝头。言玉忽然觉得一种没来由的至死的恐慌,他怕意外怕不确定,怕下一秒造化的命运使他会亲手夺走她的命。

    他曾几次差点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谁知前次有运气的照料,这次还会不会有。

    言玉犹疑了,马匹已经到了六十步。

    而崔季明没有带扳指,弓弦嵌入指肚,鲜血流进掌心。对方逼近只是很快的事情,到了这个距离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收到命令之前放箭,说明他们训练有素,要想阻止他们,非杀言玉不可!

    崔季明知道他利用她来找到殷胥,若对方冲上来,短兵相接,他们人数少了这么多,必定要全灭。

    言玉怕是不会杀她,但来救她的殷胥是肯定会死的。

    殷胥刚刚还小声说,她若是死了,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她却从未想过殷胥若是出事,该会如何。

    但一瞬间,她心里也明白了,会是一样的。

    崔季明一开始想杀言玉,但她这种想法在这些日子渐渐被冲淡。她的厌恶逐渐被疏离取代,她偶尔想起了他还有片刻的心疼,东风镇中或许也有片刻能杀他的机会,但她任凭机会溜走了。

    可如今,她不是因为恨而杀他,是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杀他。

    崔季明的箭矢是除了马蹄以外,最先动的事物。她感觉弓弦挂着血离开了手指上凹嵌的伤痕,她看着箭羽的微微震颤了空气,箭头上一点光划出去,像是一路与阳光相撞迸出的明亮碎屑。

    六十步外,言玉本能感觉到了一阵危险,他身影只来得及往边躲出一掌的距离,便感觉到了什么撞入了他靠近肩膀的胸腔里,好似一道光贯穿了他。言玉低头看去,贯穿是他的错觉,在他左侧锁骨下靠肩膀的位置,箭羽在疯狂摆尾。

    斜向下一掌距离,是他的心脏。

    她有百步穿杨的箭法。

    一处受伤,好似全身都在交换着疼痛。他的手指,他的胃,他的胳膊与腿。

    言玉只感觉他好似瞬间老去,身体所有的机能被羸弱与疼痛缠绕,理智告诉他,这一掌距离使他不必死。他却巴不得一刀砍头般利索的死掉。

    最后的力气使他抬起了手,做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身边的队伍猛然停下来,却无人来控制他的马,他独自一人冲了出去,十几步后,人从马上滑落下来,掉进了滚烫的沙里。

    第131章

    崔季明手持长弓,一个姿势维持了许久。

    殷胥转过头去,远处的队伍齐齐停滞下来,好似在沙地上伫立的方阵,唯有一匹马冲出,上头掉落了一个人影。

    马奔走了,那人影扑在黄沙里,好像方正的汉字外掉落的一点墨痕。

    殷胥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过头去,崔季明如同那胳膊不是她自己的一样缓缓放下来。她射箭时永远神情专注,毅然决然,他头一次见她露出如此茫然的神情。

    但马队不会停歇,他们攀过一座平缓的沙丘,她已经再看不见了。

    她手指一松,长弓掉下马,斜插进沙地里。殷胥感觉她倒在了他后背上,将全身重量压过来,一只手盘住他的腰,再无言。

    殷胥握紧马缰,一路奔袭。直到天色微微变红,阳光西斜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刺眼,他们的马队暂时停在一处高地,两三棵胡杨扭曲的站立着,马匹投下长长的阴影。

    崔季明忽地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殷胥策马到高地上,对她轻声道:“三郎,你看。”

    崔季明抬起头,高地下被夕阳染作朱红的平坦荒漠中,约有几万人的骑兵与步兵,队伍蜿蜒成一条黑色的长龙,朝北部整齐划一的行去。

    她惊的直起身子:“这是——”

    殷胥:“今日,康迦卫带领一万三千人,贺拔公带领一万二千人,攻打东风镇的突厥大营。预计将在两个时辰后,入夜后开始发起总攻。这里已经是队伍的靠后部分了,先行的部分骑兵应该已经在一两个时辰前到达东风镇外待命了。”

    崔季明惊道:“阿公也来了?两万五千人已经很多了,阿史那燕罗在此地兵的数量虽多,但内部简直一盘散沙,言、言玉一离开他们,细作也不会传消息给突厥了。大军压境,怪不得阿史那燕罗未带兵追出来。”

    殷胥翻身下马,抬手要扶她下马。

    崔季明捏住他的手跳下马来,殷胥没有松开,领她站到树边,往下望着那蜿蜒行军的队伍。身后,众人也正下马稍作休息,坐在地上饮水泡干粮。

    远处的天空已经是蓝灰色,干燥的风吹拂着崔季明的脸颊,她两颊上有干燥和晒伤留下的粗糙痕迹,目光渐渐清澈。

    崔季明:“之前调走了那么多兵力呢?贺拔公虽身在此,但是主力在何方?”

    殷胥道:“主力去了西侧,大邺要收复陇右道。不论南北道都收复。周宇之前带兵回去,已经口述了突厥人用过的几种阵法,他们接触阵法时间也不久,怕是也就这些了。贺拔公为此带几位将军,详细地制定了应对方法,应当能够势如破竹。”

    殷胥:“这两万五到东风镇,切断了贺逻鹘大军往西去的路,陇右道就变成了一块没有连接的肉。东侧,夏将军带兵一直往东,到达了贺逻鹘大军的东侧,应该几日前就应经动手了。而中段,则交给了伺犴。”

    崔季明转头,短短时间内,局势已经发生了惊天的逆转:“我们如何拉拢了伺犴?”

    殷胥望向远方,风吹动他的衣摆:“我与贺拔公在出征前便定下了计划,我们打算联手,分裂东突厥,支持伺犴独立为国,并与大邺签下文书。在计划定下之后,我写信给薛妃,她说服圣人写下文书,并未将此事昭告朝堂之上,而是偷偷命人带至边关给贺拔公。但,长安城内总有些人消息活泛,知道了此事,这封与伺犴停战,五年内不上贡却也不征战的文书,却是洒过数人的血才送到了边关。”

    崔季明心头一颤:“朝廷内……有人不想让这封文书到达边关?”

    她这是明知故问,或许派人刺杀信使、拦截信件,也与崔家有些什么关系。

    这封文书只要成功签下,大邺与伺犴划定边线,伺犴专心内战,代北军就能再发展个几年。

    殷胥声音飘散在风里:“我有意使这文书的消息散出去,引来各路人马来杀来夺,要的就是圣人能意识到,朝堂上潜伏着多少敌人。”

    他道:“三州一线向北到陇右道,皆属大邺疆土,而大邺出兵与伺犴共同夹击贺逻鹘的大军,纵然能够深入敌腹,但也暂不会侵占文书协议外的领地。而伺犴有一部左右的支持,加上我们的协助,应该能在突厥南部站住脚。五年内,他若侵扰大邺边关,三州一线当即出兵。”

    崔季明未曾知道,身边的少年夜以继日的给大邺争取喘息的机会。完整的陇右道,那已经是许多年前中宗时期大邺的疆域了。良将能打胜仗,主帅振奋军魂,而他却能在整条边关折损不到万人的情况下,稳定了大邺的局势。

    一直被各方压迫的代北军得以暂时休养生息,陇右道再归大邺一直断断续续的商路可再开,商税再涌入国库,长安又会归到万国朝圣的繁荣。

    她觉得这些仿若做梦。

    她仍担心:“贺逻鹘会不会很快输给他?或者他们两人之间毕竟同族,会不会在一两年之后联手,然后撕毁文书?这种事情在高祖时就有过。”

    殷胥冷静道:“天下没有持续的太平,只有胶着,两种力量相互谁也推不动谁时,才有了所谓的平静。我会派人在伺犴和贺逻鹘之间关注着,将二人的矛盾激化,平衡两方的势力,尽量在两三年内不让一方先输。就算突厥再统一,不论是谁统一的,国力必定势弱,我们就再突入突厥内部,打一场闪击战,让突厥失去了最后可以出兵大邺的能力。”

    崔季明想了许多,想到了她的祖父,心头一阵沉下去的悲哀。

    殷胥在想着如何救国,他们究竟在想着些什么啊?

    她一直沉默着,手也一直相牵着。

    殷胥微微动了动手指,可以使他们十指相牵。

    殷胥忽然开口道:“若是前世的你也回来了就好。就哪怕回来一瞬,我只想给你看看现在的江山。我想再跟你登一次晋州的城墙。它跟以前不同了,你再不必独撑在朔方孤立无援,也不必看着百姓被屠戮血流成河,我已经做到了第一步,以后一定能越来越好。”

    崔季明忽地感觉眼底发疼,她的眼眶内蓄着浅浅一层盐水。

    殷胥紧紧捏着她的手指,二人肩膀并排相依。

    殷胥:“待你有朝一日,也要出来戍守边关,或许到时候粮草满仓,军甲军衣再不必用旧的,大邺士兵的伤亡越来越少,不必再脑袋挂在腰带上以少敌多用血肉去拼。到时候北地三座大营,或许要再往外挪出去几百里才能算戍守边关。那……我见你,要等的就更久了。”

    崔季明抬起头,不敢眨眼,道:“那我就骑八百里加急的快马,直接睡在马背上,回来见你。”

    殷胥轻轻笑了:“那不行。我要你回来见我,你若是累的回来大睡三天,不就是浪费假期。”

    崔季明笑了两声。渐渐地,那队伍已经完全从他们面前离开,蜿蜒的队尾还在远处依稀可见,天色渐渐黯淡下去,殷胥牵着她的手,走到树边二人席地坐下。

    殷胥坐下道:“咱们直接一路归肃州,道路很长,稍作休整,有可能要赶夜路。”

    崔季明点头,散坐在旁边。

    她自射出那一箭便沉默了许多,殷胥想引她多说些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将水囊递过去,崔季明仰头喝罢,递还给他,殷胥接过,盯着壶口,犹豫自己要不要紧接着喝。

    崔季明却身子一歪,将脑袋放在了他肩上。

    殷胥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为了使她能倚的更舒服。他老老实实的拧上了水壶,崔季明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他那点藏不住的小心思,轻轻笑了。

    在无人的地方,他竟不觉得那么坐立难安了。

    崔季明道:“你有没有累的时候?就算前世也行,有没有撑不住的时候。你都是怎么过去的?”

    殷胥没想到她也会显露出倦意。她甚少在他面前显露出撑不下去的样子,他至今仍记得刚登基半年多以后的那个腊月,她裹着厚重的披风,顶着风雪走过广场,见到他后的样子。

    殷胥没法问她发生了何事,只得道:“我……我一般就想想高兴的事情。”

    崔季明轻笑:“那我也想想。”

    殷胥却偏过头来,旁人在远处各自休息聊天,几棵树挡住了他们的身影,殷胥道:“你之前说想我,可是真的。”

    崔季明抬脸,笑:“你丫不就是觉得刚才没亲着,我欠你的么。”

    殷胥脸上有些红,却点了点头。

    崔季明闭上了眼。

    他竟不知该将手搭在哪里,轻轻放在了她肩膀上,凑过去。

    殷胥这次并没有很急切,他好似觉得时间慢慢淌过,终于也显得慢条斯理起来。崔季明歪着头,难得显露出顺从的样子,似在引导他,似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弄他。殷胥几度心痒,却努力平稳着呼吸,他希望自己也能像她一样看起来游刃有余。

    崔季明反手抱住他,好似挂在他颈上,如一枝藤蔓与他共生在一起。他不得不一手往后撑在地上,才能撑得住她的身子。

    这吻实在绵长,崔季明微微撤开半分,唇微微肿,瞳孔从眯的细长的眼缝里看他。

    殷胥拥着她,心跳和她的心跳融在一起:“可有进步?”

    崔季明舔了舔唇角,惹来他一阵脸红,笑道:“资质不错。”

    殷胥不知该如何说,半晌道:“……如今究竟是个怎样的关系,我猜不出你的态度。”

    崔季明神情莫测,道:“你希望是怎样的关系?”

    殷胥没想到她这样的态度。他在她面前向来不知该如何耍心机,说实话是他最好的选择,他低声道:“我要你不许再见别人,不许再去平康坊……也不许纳妾,不许去收旁人的帕子和香囊。”他想说的不许还很多,但崔季明正似笑非笑的瞧他,他只得先说了最紧要的四个,便闭了嘴,死死等一个答案。

    崔季明:“好。”

    殷胥微微瞪大了眼。

    崔季明笑:“那若我见你胆敢牵了旁人的手,或许和旁的哪家娘子多说一句话,咱们等着秋后算账。”

    殷胥怕的便是她口口声声的什么“再去跟别人试试”。她若是肯能表现出一点占有欲的样子,他便欢欣的不得了。

    殷胥重重点了一下头,话里有指桑骂槐的意思:“我不像某些人,我本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崔季明被他这句话引的笑起来,终于面上阴霾一扫而空,笑道:“我做给外人的样子,你就光记着了。我若说那都是有意给人的印象,你信不信?我阿耶给我出的主意,二房嫡子又是贺拔庆元的外孙,我在长安城里实在位置微妙,便用这浪荡名号当个挡箭牌,反正大家都会说我长大也是多半废了。”

    殷胥满脸狐疑,对于她穿街走巷四处留情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他怎能相信。

    殷胥:“那你……为何这么熟练。”

    崔季明:“天赋异禀。”

    殷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