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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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与他的老家人想来也是活了甚久了,但就是老家人是驼着背的,谢慧齐在他身上也看不到沉暮之气,而颜如少年的国师就更是洁白透明得不像沾染尘世的世俗中人。

    这与她之前以为的活得越久,身上越是古板,还透着腐朽酸气的印象是不相符的。

    知道他们的不凡,谢慧齐也没抱什么侥幸心理,遂在他们前面也没有太多的惴惴不安,也算是比较平静。

    坦然又浑身充满气的人,身上是没什么惊骇之气的。

    国师觉得这个小姑娘强,也就强在这点。

    不过,这个小姑娘落在了齐国公府,是把运数带到了齐国公府身上,倒也确实折了她不少的福气。

    不过于她的子孙后代的福气来说,她折的这点福气也不算什么了。

    燕帝让他的江山命数皆变,于温家皇族来说是灭顶之灾,于有些人家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开始。

    而于他来说,燕帝多活八年十年,百姓就不用受在他突然驾崩之后的苦楚,等到这天灾过了燕帝再亡,于天下,于百姓都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温家气数快要尽了,国师看着眼前唯一的那个变数,心道她如若开口求个保全己身的方法,他若是给了,是不是也算是天命所为?

    她没事是最好的,有她在齐国公府镇着,到时候那十年的灾祸也就可完全避免过去了,天下也无需大变才能过渡。

    苍茫大地上那些命如蝼蚁的百姓们也就可以少死些了,有着他们的繁衍,贫瘠的土地才能长出旺盛的生命来。

    国师友善的眼神让谢慧齐的心又放松了些,她确是来问事的,国师和善,对于她来说也就好张口得多了。

    “道长,今日我来也是有事想求教您的。”

    “嗯。”

    “不知……”

    “说。”

    谢慧齐话还没说完,国师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问问,您所说的我的生死劫是在何方,何时……”谢慧齐出了口。

    来之前,国公爷已是与她所说过了,秋意阁只要国师示意可说那就可以开口,无需担心隔墙有耳。

    齐君昀让妻子来走这一趟也是想看看她能不能从国师嘴里知道更多的详情,他是问不到了,看国师会不会看在她给他亲手做的那些吃食的份上,多告知她一点。

    他让她但说无妨,谢慧齐也是问得直接。

    “老道能告知你的,就是此生死劫已是不远了,再远也远不过明年年底,就这一两年之间的事了。”国师看着她柔和的眉眼,心里寻思着能给她避灾的东西。

    “那是何劫,道长能不能……”

    “生死劫。”

    “可是会见血?”

    国师听着,眼光一闪,又闭上了眼。

    “等会,不急,你喝喝茶。”站在亭子一角的老家人又走了过来,倒了他煮的粗茶。

    满是苦涩味道的茶一入口,谢慧齐心里的那点焦虑就又散开了。

    不急,没什么好急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国师再睁开眼,对着谢慧齐就是摇头,“老道不知,只知你这一次凶险无比,非生即死。”

    这说了还是等于没说一样,谢慧齐苦笑了起来。

    “不过,老道算到你命中有三子一女,”国师说着,把手放到了桌上,“来。”

    谢慧齐又是一愣,把手放到了桌上。

    国师探了脉,只片刻就把手了开去,直视着谢慧齐朝她平静地道,“告诉你家齐国公还是要多加注意,老道刚才只算出来,你这次如若不是生,那么就是一尸两命。”

    谢慧齐当下就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肚子上,心绪如潮,连呼吸都重了。

    良久,她哑着嗓子艰难地道,“道长,多久了?一个月出头一点?”

    “如国公夫人所言。”国师点头,随即,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不早了。”

    她也该走了。

    再不走,等皇帝过来,她就不好走了。

    “多谢国师,那妾身走了。”见他送客,谢慧齐勉强地笑着朝他一福身,转身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

    在门口的时候,她脚下一个踉跄,如若不是身边服侍的人扶住了她,她恐会摔下去。

    老家人见那差点摔倒的小姑娘一被扶起,一脸的惊骇害怕拍着自己的胸口,那种激动就是他隔得远远的看了,也能清楚看到她的担心。

    “那小姑娘吓着了。”老家人站到他身边慢慢地把她带来的吃物收进篮子,嘴里淡淡地道。

    “嗯。”多条命在身,就看她能不能因着这条命捱过来了。

    国师应得很是漫不经心,老家人陪了他大半个甲子,早已能从他的口气里捉到一些意味出来了,“她这劫很凶险?”

    “生死劫。”国师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到了他身上,再次重申。

    非生即死,能不凶险?

    说来,他也不想她出事。

    他厌倦了看着这块土地上的无辜懵懂的苍生遭受天地放诸在他们身上的种种大劫,一生之中苦难总是多于平顺。

    他活着的时候,只想看着他们多过几年好日子。

    **

    一出国师的地方,谢慧齐就恢复了平静,宫门前有太监在候着她,她跟着去了梨妃宫。

    梨妃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留了她喝茶。

    谢慧齐见她跟小金珠玩得甚好,进来的时候,小金珠正在教她翻绳子的游戏,见此,她也不好就此告别,按捺住性子,微笑着坐了半会,等到小金珠主动跟梨妃娘娘拜别的时候,她才提出告辞。

    梨妃又送了她到宫门口,“下次有空就来,想来就朝我送句话就行。”

    她知道她进宫来主要是看东宫那位的,但就是利用她,梨妃也心甘情愿帮她这一把。

    “多谢您。”谢慧齐也很是感激她。

    现在梨妃主掌后宫,有了她的话,她进出宫里也方便,若桑那不定有什么事,多个人帮,多条后退总是好的。

    “多谢您。”小金珠一听母亲感激的口气,也在旁很是羞涩地朝梨妃道了一句感谢。

    “诶。”梨妃听到她娇脆的话语,满心满眼都是温柔。

    孩子教得很好,小脾气也有,但更多的都是家教得当的礼貌,即使是她给她一颗小糖果,也要谢过恩才接,并不会觉得理所当然。

    这位国公夫人真是天生的有福气,生的儿女是真真好,哪一个都让人喜欢。

    出了梨妃宫,谢慧齐也没有再去东宫那边拜别了,令了宫人把轿子抬去西门即可。

    她现在只想回家去。

    齐君昀得知妻子在午后不久就出了宫,就挥手让来报信的人下去了。

    太和殿里,上位的皇帝这时抬起了眼,看向了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夫人这次进宫来是专门来见国师的?”

    这时殿里只有齐国公跟皇帝的右相在太和殿,并无他人,皇帝还是给了面子的,齐国公也是淡然回道,“是,她想找国师问问运程。”

    “她那两个弟弟不是已经找到了?”皇帝挑眉。

    “问问总是要安心些,国师的话她向来信服。”齐国公在顿了一下后淡道。

    “嗯。”皇帝便也不再问了。

    他本来还打算去听听,这位国公夫人进宫来是想说什么事,但既然都已经走了,也就不用再过去听了。

    不过,他倒是还是想找国师问问,他给国公府的主子们吃的丹药是何物,以至于国公府的这一个个人都不催老。

    **

    谢慧齐在马车上一声不吭,小金珠在叫过几声阿娘后没有得到答复,小姑娘就不再吱声了,仅是用小手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腰。

    途中谢慧齐几次在低下头看着紧紧依偎着她的小女儿后眼睛湿润无比,只是即刻她又抬起头来,硬是把眼泪眨了回去。

    她的孩子们啊,每一个都是她的命啊。

    哪怕肚子里的这个还只是一丁点大,那也是她与他的孩子。

    谢慧齐一进国公府,就紧紧抱着小金珠进了青阳院,以为她要傍晚才会跟着齐君昀一道回的老国公夫人见到她们提前回了,正在忙于府中庶务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回了,怎么都没人跟我报?”齐二婶立马站起身来去抱了小金珠,笑脸问她,“诶,二祖母的心肝诶,你今儿在宫里玩得怎样?”

    “梨妃娘娘给小金珠赐了许多的宝物,二祖母,等会小金珠让你的光,你欢喜什么,尽管拿去就好……”小金珠在她怀里一挥手,特别豪气地道,逗得她二祖母笑得合不拢嘴。

    老国公夫人眼睛也在孙女儿身上,但时不时也看了看好像有点不对劲的媳妇身上。

    谢慧齐这时候也是一笑,她把心神不宁全都掩下了,扬起一张微笑的脸就跟婆婆与二婶道,“孩儿有事想跟您二老说。”

    “什么事?”齐二婶见她们回来得这么早,顿时以为她们在宫里出什么事了,连忙抱着小孙女坐了下来,一脸的如临大敌。

    “咳……”谢慧齐轻咳了一声,摸了摸肚子,朝两位长辈笑意吟吟地望去。

    不过片刻,老国公夫人跟齐二婶都反应了过来,齐二婶更是失声叫道,“真的?”

    “孩儿也不确定,好像也只一个月出头几天,还是找药堂的大夫过来一趟把把脉?”谢慧齐提议。

    “当然,当然……”

    齐二婶叠声叫着的时候,老国公夫人已经朝身边的婆子示意过去请人去了。

    她比谁都着急这事。

    不一会,药堂的大夫就过来了,虽是只有一个多月,但国公夫人的脉像一向很显,这次更如是,大夫很快就确定她是有喜了。

    这一确定,即使是老国公夫人也是久久拉着媳妇的手不放,那气是吐了一口接一口,看得出来也是激动得很。

    等到齐君昀回来,知道妻子有了喜,他也是一直微笑着看着喜得围着妻子团团转的母亲与二婶。

    只是,当晚一用过晚膳,他把小金珠交给了她祖母,没带她一起回鹤心院。

    一进鹤心院,齐君昀就挥退了下人,把她拉到身边坐着,握着她的手就问,“出什么事了?”

    中途有几次她看他的眼神,只差一点就要落泪,她身上的惶恐不安就是一字都未语,也全由那几个眼神表达了出来。

    “国师说,我恐会一尸两命……”谢慧齐说到这,眼泪终究还是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不知为何,我竟相信这会是真的。”

    国师的话一落,她当时就觉得这恐怕真的会成真。

    齐君昀当下手就是一紧,脸色发白,这让此时他还含着血丝的眼显得尤为的可怖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