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小说网 > 望门娇媳 > 望门娇媳第122节

望门娇媳第122节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红旗小说网 www.hqqpxjd.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一刻大家看到的不再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熙王府三公子,而是一位气吞山河的未来主君,他用这霸道至极又行云流水的一箭,告诉所有朝臣,南军大营局势已定,天下权柄已归熙王府。

    裴沐珩来到殿前,目不斜视对着皇帝长身而拜,

    “臣奉召平叛而归,叛贼文寅昌已被拿下!”

    是否奉召不重要了,胜者为王。

    裴沐珩说这话时,抬眸与裴循视线在半空交汇。

    这一眼包含太多太多。

    还是败了吗?

    裴循修长的身影微微一晃,眼底的霁月风光均已不再,只剩算盘落空的不甘与挣扎,他目色恍惚看向裴沐珩,又越过他看向广阔的丹樨。

    无尽的寒风往他脚底翻涌而来,他仿佛置身奉天之巅,又仿佛被人高高架起,脚步虚浮没了支撑。

    两名羽林卫上前,双双扼住他手腕,将他迫得扑跪在地,裴循始终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怔怔看着前方。

    就这么败了吗?

    不甘心。

    很快一行身影从台阶下接二连三出现,走在最前的是熙王,杭振东与杨赟三人,在他们身后由两名金吾卫架着一人往上行来,裴循看清那人模样,脸上所有的侥幸退得干干净净,双目蒙尘般失去神采。

    只见那人身着一品都督朝服,灰须徐徐而动,没有任何败者的狼狈,目色始终平静岿然。

    熙王三人立即进殿给皇帝行跪拜大礼,

    杭振东三言两语将发生在南军大营的事告诉皇帝,皇帝视线越过攒攒人头,与殿外的文国公相交,勃然怒道,

    “文寅昌,朕待你不薄,你何故与人谋反,谋害朕的江山百姓。”

    回应他的是文国公一声怅然长啸,“哈哈哈哈!”

    文国公双手缚在身后,双腿亦被铰链困住,可他身姿是昂然的,甚至依旧能在那矍铄的双眸窥见昔日军中第一人的风采。

    他没有看皇帝,而是将目光投向殿内一人。

    那人也看着他,她甚至已不记得多少年没见过他了,模样好像变了,鬓角又多了许多白丝,唯有那道朗笑始终回荡在她心间,一如当年年少峥嵘。

    文国公笑过之后,殿内有那么一瞬的死寂,直到章老爷子苍老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来替陛下解惑。”

    “三十多年前的二月初二这一日晨,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娘娘每回月事将近便觉头昏难受,这一日她照旧宣太医看诊,太医院惯例,任何一位主子宣召,必须得有两位太医同行,二人交替把脉,商议开方子,并轮守熬药,以杜绝任何迫害之事发生。”

    “而这一日同行的恰恰是太医院最负盛名的两位老太医,范院使与柳太医。”

    “依制,两位太医相继给皇后把脉,这一把脉后,柳太医脸色就变了。”

    皇帝听到这里心下一沉,殿内上百双视线灼灼盯着老爷子,老爷子目色幽幽瞥着皇后,彼时皇后已扑在十二王裴循跟前,紧紧搂住了儿子,眼珠无神似的没有半分波动。

    方才裴沐珩这一箭已将大臣喝退两侧,眼下大殿正中被空出来,仅仅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章老爷子嗓音一沉,“因为柳太医发现是喜脉。”

    皇帝顿时两眼一黑。

    刘希文见状顾不上震惊,飞快给他抚背顺气,徐云栖怕他老人家有个好歹,赶忙上前用细银针扎了皇帝几处手脉,帮他稳住不断翻涌的气血。

    皇帝缓过气来后,目色阴森道,“说,你接着说!”

    章老爷子说了一阵嗓音变得沙哑,他用力清了下嗓,接着道,

    “陛下是否临幸后妃,旁人不知,两位太医院的正副院使却是晓得的,这下便知皇后这一胎暗藏玄机,柳太医医案写在巳时初刻,死在午时三刻,这当中有足足一个时辰还多,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只有两位太医与皇后娘娘自个儿清楚了。”

    裴循听到这里,已有了不妙的预感,他面色冷峭瞪着章老爷子,“你什么意思?”

    皇帝登时意识到了什么,对着刘希文断喝,“去,取太医院档案过来!”

    这一点荀允和早有准备,以皇帝的名义着人在大内档案阁,将这一日牵扯人员的医案均取了来,因着那日柳太医已死,关于皇后的医案只有一份,正是范太医所写,上头寥寥数语记载皇后是月事不适,这个时候刘希文突然想起了一桩让他好奇的事。

    二月初二明月公主薨逝,皇帝悲痛之至,压根没心思与妃子同房,一向淡漠内敛的皇后却在随后的二月初八邀请皇帝去坤宁宫用晚膳,也不知皇后在酒里加了什么,皇帝喝完后便搂着皇后去了帘帐内。

    这是逾矩的,事后皇帝觉得对不起女儿,为此吃斋整整一月。

    再然后的二月二十五,范太医诊出皇后有孕。

    同年十月初四,十二王裴循出生,而这一日也发生了一桩不小的祸事,皇后清晨被园中兔子惊了驾,导致提前发动,于这一日诞下十二王裴循,不仅如此,是日大出血,差点丢了性命。

    从医案记载来看,一切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裴循明显察觉到章老爷子的弦外之音,咄咄逼人质问,

    “老爷子,你是熙王府的姻亲,为了让熙王继位无所不用其极,这上头记载没有任何破绽,你空口无凭,污蔑本王和母后,本王绝不饶了你!”

    混淆皇室血脉,非同小可,便是皇帝也决不能轻易接受,

    “证据呢!”

    “你证据何在?”

    “凭什么以为十二王不是陛下亲子?”

    朝臣七嘴八舌责问。

    他们倒不是为了维护十二王,他们维护的是大晋皇帝的脸面。

    章老爷子缓缓笑出一声,苍茫的视线渐渐聚焦,最后落在徐云栖身上,

    “云栖,你过来。”

    徐云栖本立在皇帝身侧,听了这话,目色浮现稍许茫然,随后慢慢来到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朝她和蔼地伸出手,“孩子,我临走时交给你的金坠子呢。”

    徐云栖愣了下,立即从脖颈掏出一物,又解下锁扣交给老爷子。

    这是一个镂空的金坠子,鸽子蛋大小,雕工极其细密繁复,老爷子将之接在掌心对着灯芒处望了望,东西还在里头,旋即他用指尖拨了拨底下一个机括,只见坠子破开,里面落下一物,正是一张泛黄的宣纸,老爷子小心谨慎将之打开,呈给皇帝,

    “陛下,我当年给师傅剖尸验毒时,在他腹部发现此物,如果我没猜错,师傅当年发现皇后胎像有异,恐被对方灭口,便将真正的医案吞入腹中,以待真相开启这日,而这上头记载了皇后病理的时辰,症状,诊断,一目了然。”

    整个大殿为之一震。

    徐云栖满目惊愕盯着那团皱巴巴的宣纸,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所以熙王府苦苦追求的真相,从始至终就在她身上。

    她忍不住往殿门处的裴沐珩望了一眼,夫妻俩目色交错,不甚唏嘘。

    这个金坠子裴沐珩并不陌生,他甚至亲自替她取过……

    刘希文怔愣一瞬,飞快奔过来,从老爷子手中接过此物交给皇帝,又拿着太医院旧医案对比,再唤上范如季上前甄别。

    宫廷特供的宣纸,上头印着太医院专用字样,核查确认柳太医亲笔无误,只是这份医案沁些痕迹,字迹斑驳认不太清,颜色也显得焦黄了些,即便如此,“滑脉”二字赫然在目,所以,皇后在二月初二压根就不是范太医所诊的月事,而是有孕无疑了。

    此前刘越召集京城最负盛名的仵作及两名太医开棺验尸,终是从那截截白骨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与老爷子所说相佐证。

    再联系今日皇后与文国公之举,一时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殿内异常沉默。

    裴循仿佛被雷击中,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不可思议,渐而面上血色褪尽,汗密密麻麻从皮毛渗出,一点点聚在掌心慢慢滑落,嵌在骨子深处的那股傲气,也随之轰然崩塌。

    这个人是谁,已不言而喻,难怪他总是异常的温和耐心,难怪他说出要夺嫡时,他没有任何犹豫,便替他冲锋陷阵。

    当时有多感激振奋,此刻就有多嫌恶。

    皇后闭了闭眼,脸上没有任何被揭露的狼狈和惶恐,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她终于可以不用背负着罪恶前行。

    皇帝面颊青一阵,紫一阵,好一会儿没喘上气,这个毒妇不守妇道便罢,心狠手辣害死明月,嫁祸熙王,简直可恨之至。

    他灵魂都给气出了窍,面颊似罩着一层死灰之气,渐渐失去理智,枯槁的双手随意往长案上去摸,熟知他习性之人已知道他要做什么。

    文国公显然看出端倪,顾不上沉重的脚镣飞快往前一扑,恰在这时,皇帝的砚台朝皇后砸过来,文国公侧身一挡,那块砚台结结实实砸在了他右肩,他闷哼一声,忍痛看向怀里的人。

    皇后只觉眼前一晃,那道依然矫健的身影就这么扑了过来,她半个身子被他钳住,模糊的视线顺着他胸膛往上挪,渐渐看清那双浑阔漆灰的眸眼。

    暌违已久的悸动令心跳不自觉加快。她不记得多少回盼着梦到他,而现在这个人真真实实的在她面前,即便他们已面目全非。

    “寅昌,是你吗?”周遭有什人,她看不清了,也顾不上了。

    她眼底沁着泪,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慢慢将手覆上他面颊,

    “原来你长成这样了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她这样笑着说。

    指腹所到之处,布满沟壑伤痕,再无往日半点荣光,

    “你不该是这样的……”最后笑意化作痛苦将她彻底淹没。

    他本该是上京城最耀眼的儿郎,本该是大晋边关最出色的少将军,那一年桃花细雨,他们相识于畅春园,她的风筝被挂在树梢,一风姿朗朗的少年经过,一跃而上便将之取下还给了她,他眉梢歇着肆意,唇角笑得张扬,见她俏生生的便逗她道,

    “你是哪家的姑娘?”

    她不敢轻易自报家门,便捏造了个身份蒙骗他,

    文寅昌便笑着回,“我今日帮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那我买一只烧鹅给你吃?”她最喜欢吃烧鹅了,每每读书之际,便从学堂悄悄溜出来去买烧鹅吃。

    哪知对方还当了真,二人约定下回在此见面。

    一来二去,他们时不时在园子里嬉戏,他陪着她走过母亲逝世最艰难的时日。

    后来一次宫宴,二人在皇宫撞了个正着,被他发现她真实身份,他气哼哼觑了她几眼,掉头就走,她急得不得了,以为他再也不搭理她了,独自一人坐在畅春园哭,偏生那人,从树梢探出半个头,将她最喜欢的烧鹅用竹竿捎给了她。

    那漆黑的眸色似一束光照耀她心底,动心就在那一刹那间。

    她也曾是敢爱敢恨的姑娘呀,当日便告诉他,非他不嫁。

    文寅昌又岂是没有担当的男人,翌日便回府告诉母亲,让文老夫人去苏家提亲,媒人上了门,与苏老爷子表明来意,那文寅昌不仅出身优越,极有才干,苏尚书又岂会不许,口头允诺下来,约了个正式上门定亲的日子。

    好巧不巧,皇帝赐婚的意思下来,一个是世子夫人,一个是当朝国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君威在上,苏尚书也不敢违拗,只得斟酌人选,苏府有三个女儿,大姑娘端庄内敛,性子太闷,容貌不够出色,三姑娘活泼俏丽,却是大字不识,不学无术,论品貌兼修,性情闲雅大方的便是二姑娘苏芷宁。

    为了整个家族着想,苏尚书毫不犹豫选择了苏芷宁,甚至都不曾问女儿的意思,就将女儿名讳报去皇宫,次日赐婚旨意下来,苏芷宁当场昏厥。

    抗旨是杀头的重罪,苏家和文家都担当不起,两方长辈悄无声息将婚事给退了,缄口不言,皇后心若死灰嫁入皇宫。

    那个知情的媒人也被灭了口,这桩事除了两边父母无人知晓,文家为此将文寅昌送去边关。

    一年后他回来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皇帝在琉璃宫大摆宴席,庆贺文寅昌大胜而归,她空空落落坐在皇帝身侧,隔着人海悄悄看他一眼,他整个人变了个样,浑身透着一股乖张戾气,神色里的痛苦和落寞怎么都遮掩不住。

    皇后心头钝痛,早早离席,带着心腹宫人躲去林子里黯然神伤,而文寅昌被灌了不少酒,出来吹风。

    <divstyle="text-align: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