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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138薛染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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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肌肉都有些僵硬了,睁圆眼睛低吟:“你说什么?你骗人的吧”

    薛靖远没有回答,他深吸了口气,仅是从怀里掏出了张订单递给婚纱店门前的服务员,然后便阖住眼皮,叫司机直接开车去医院。

    ----

    医院里,从前台,到重症监护室那一段走廊,短短二十几米,却让我好像走在通往地狱的蛇道上,步步维艰,心惊胆颤。

    “妈”

    在看到玻璃窗后那无比熟悉,却枯瘦许多,苍白许多的脸颊后,来之前发誓不让她看见的眼泪,也簌簌的掉下来。

    “妈!”

    我捂住失声的嘴巴,推开房门踉跄的跑了进去,她还没睡去,我却已不敢惊扰她了,只是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喉咙里哽咽着妈妈。

    “染染。”这世上除了裴东,只有她会这样亲昵温柔的叫我:“你来了。妈妈”

    她挣扎着要起身,我紧忙摇摇头将她的手塞进被窝。看着她再虚弱也宠溺不减的眸光,心疼与负疚刺扎着我的心脏:“对不起,妈“

    ”是我没照顾好你,是女儿不孝顺,我不该任性闯下那么多祸事的,从你来海城那天开始我就应该推掉所有事来好好的照顾你,但我在干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

    “妈。“我紧紧握住干枯的手,紧贴噙满泪水的眼角摩挲:”你一定要好起来,然后让我辞了工作,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你去看戏,带你去见见真正的老上海文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女儿要照顾你一辈子!日子还长呢,女儿还没长大,你不能撇下我不管了,妈,你知道吗?“

    妈妈看着我泪流满面,几滴浑浊的泪水也顺着皱纹滑到了我的手腕。我心疼的给她擦干,头埋进她的怀里,肩膀随着抽泣一颤一颤。

    为什么?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在报复我吗?对,我并不是个很善良的人,我有时会充满恶意,有时会怨天尤人,我也会算计别人,你的确该报复我,但你为什么要折磨我妈!她那么心软慈祥,她善良了一辈子,却没有度过几天好日子。你来惩罚我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不是好转了吗?”我捂着揪疼的心脏,回头望向薛靖远道:“我昏迷前问过她的主治医生,她说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已经得到抑制,短期药物治疗后可以配合手术了,几率还挺大,为什么又变成这样?!“

    “你还问我?还不是因为裴东!”薛靖远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看着妈妈憔悴的面容,眼神既心疼又怒不可揭,道:“三天前还好好的,我跟你妈在阿晟提供的隐秘别墅里看电视,结果那个当地新闻插播出来、你妈一看到裴东伸手打你了,当场就晕了过去!在手术室里抢救到昨天才苏醒,可医生说最多也就两个月了。“

    两个月

    我大脑一空,哐当一声,软倒在地。

    “我警告过你了染儿,你为什么就是不听爸爸的话?我们是你爸妈啊,裴东那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外人!你非要胳膊肘往外拐,现在好了,自己被打,又害你妈变成现在这样,你你”“够了!”我倏地开口,一把拍开他指着我的手,泪眸中满载着积累成灾后爆发的怨愤:“我的确对不起妈妈,我就是对不起妈妈!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我问你,妈妈几年前就得癌症了,你在哪儿呢?妈妈跟我吃糠咽菜,为了还债奔波劳累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逍遥快活!你说裴东,可裴东至少从也没有凶过妈妈,甚至知道妈妈喜欢什么,送她礼物,你呢?“

    “薛靖远!你为什么抛弃我妈妈?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跟她离婚后一分钱都不给她,让她带着我这拖累过着跟乞丐一般的日子!我告诉你,梁正都比你强!至少他沾花捻草也会藏着掖着不敢大摇大摆,至少他知道妈妈在外面受了委屈会找人去算账,至少,在生出歹念以前他还有个男人的担当,他没有你这么混蛋!“

    ”我再也不会叫你爸爸了,我没有你这样负了妈妈二十年却依旧擅长推卸责任的爸爸!以后妈妈所有医疗费我全额承担,出行就医我全程看护,哪怕你收走那些遗产都可以,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一出现就软磨硬泡叫我去争那些我根本不在乎的东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染儿!你”啪的一声脆响,我跟他同时望向被妈妈拨翻在地的水壶,各自抿了抿唇,病房里便又寂静了下来。

    “琬媜“薛靖远驱动轮椅靠近过来,他摸了摸妈妈的脸颊,眸底怅然若失;默出几秒,压低声线道:“染儿,不管你对我还有多大怨念,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你答应爸爸,忘掉裴东,跟阿晟结婚,好吗?“

    他使个眼色,叫那膀大腰圆的司机去楼下把婚纱拿来,然后将我拉后去一点,蹙眉道:“你妈妈,快不行了,这是事实,也是生老病死,逃不了的劫数。我们能做的,只有让她没有遗憾,让她这几天过的开开心心染儿,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但爸爸这次绝对是为你们好,阿晟的为人,我从小看他长大,他很有心机,也比较自私,但一旦亲近了某个人,就会没有任何芥蒂的对她好,他会好好照顾你 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比他更能让你妈妈安心将你交代出去的人选了!你明不明白啊,染儿”

    我默不作声,我心疼妈妈,我能为她做一切,但在心底深处,却同样有另一个身影哪怕绝情陷害,也霸道而顽固的占据了我的心田,让我犹豫;薛靖远眉蹙的更深,他没再说话,仅是从司机手里接过那套大抵尺码都不对的白色婚纱,抵在我的手边,然后静静看着我。

    我紧咬下唇,犹豫着,犹豫着却是妈妈当先开口了。

    她发声很虚弱,直到我俯身贴近了,才听见她是叫薛靖远先离开,要跟我说些悄悄话。

    薛靖远点点头,叹了口气,被推了出去。

    “妈”我低吟声,手无意识紧攥着那婚纱,心疼道:“你、你难受吗?是不是肚子里很疼”

    妈妈没回答,仅是那样安静的看着我,枯瘦的手,徐徐在我面颊游弋。

    “小染。”她说:“有没有记得,在你高中时,被那个胖胖的小男生写了情书后,妈妈跟你说过什么?“

    “记得。”我点点头,抹掉眼泪:“你说,爱情很虚伪,是浪费生命的镜花水月。“

    “对,对”

    “爱这东西,不比婚姻的约束,是种情感,而是情感,它的存在就不稳定。人们都会很自私将自己的欲。望,虚伪的强行的冠以爱之名义,所以任何不顺利,都是负爱的罪名,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自私不满,到最后,也便不相信爱了。因为它不像亲情,也不像友情,它特别敏感,敏感到其实只是一种味道,所以得到爱情后,也就失去了爱情。”

    “但也因此,它最初的味道是在这世间最为纯粹的信仰。“妈妈梳了梳我耳鬓,笑着说:“不会再有任何力量,能让你无视灾难与幸运的快乐与悲伤,能让你心甘情愿去改正日久成疾的坏毛病,能让你焕发对生命所有最朝气蓬勃的憧憬,也能让你好像得到能原谅全世界罪与恶的善意,去包容那个人身上某些也许你曾发誓永不会触碰的抵触“

    ”有人说,这叫爱的卑微,爱的痴傻,但妈妈觉得,这就是爱的真谛,爱之所以被所有诗人歌颂憧憬的原因。他们做不到,是因为已经失去,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它会永远存在,赋予对的人选。“

    “所以,知道吗宝贝,爱情不是让你爱上别人,爱情是让你爱上相信爱情的自己。”

    我点点头,倒了杯水抵在妈妈嘴边,她浅浅的抿了小口,流露出很安逸慈祥的笑容,道:“那个男孩,很好的。”

    “他有些不好的背景,那是命运对他的恶意;他十分阴险狠毒,睚眦必报,但知道我是你的母亲,妈妈划他那一刀的时候,他笑着说就当是岳母大人给他定亲的第一笔嫁妆。“

    “他可能会特别霸道,有时叫你受到委屈,可那就是男人之所以叫男人的原因所在,上田下力,他得给你温饱不愁的太平盛世,也得有捍卫这安稳的果狠与强势;但他很爱你啊,我的宝贝,那天在戏园,妈妈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看见了一颗在海边的岩石,迎着整面海浪咆哮与风暴,用沉默的闪电宣泄自己永不容摧毁的执念妈妈,可真是太久太久没见到过那种眼神了,有这种眼神的人,往往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宿命,并坚如磐石,容不了任何人质疑与染指。“

    “所以,你不该放弃他,染染,不管因为任何理由任何人。”妈妈的笑容渐渐收敛,严肃表情下显得更加憔悴:“你是我的女儿,我可以跟全世界自豪宣告你已长大,且美好善良,谁也爱慕;但我是你的妈妈,我必须告诉你,你错过了这个叫裴东的男孩,你这辈子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也别妄想自欺欺人,你能够忘却他。”

    “妈”我哽咽起来。

    “别说话,看着我,看着我,染儿。”妈妈却虚弱的摇头,颤抖的伸出枯手勾住我脖颈,让我更看清楚她每一条皱纹的憔悴,和灰蒙眸底暗藏的遗憾与悲:“看清楚了吗?明白了吗?“

    “宝贝,生命,只有一次。妈妈的遗憾,是你的遗憾。“

    我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紧攥着那婚纱,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

    “你太厉害了薛总,竟然真的让万邦与昌业还有明日之星这三家最大的合作商跟您达成了单项合作,这下董事会是绝对不敢再轻易逼您让位了,陈副总早晨气的都差点没把办公室给烧了。”

    小王扫视着手里的企划书兴奋道,旋即又有些忧心的挠挠头:“但我听说您也为此陪他们打高尔夫打到胳膊脱臼了,薛总,就正正骨?真不去医院拍几张片子看看吗?”

    “不用了。”我淡淡道,然后望着隆起的愈发明显的小腹,怅然失神。

    要么喝出胃出血,要么累到跟死狗一样,我似乎没得选,只能择后者。毕竟我不能再受困于这些琐事,我要开始对我的家人负责。

    四天了

    这些天我没预想的煎熬,反而惬意了许多,因为人逢大难,终于让我看清了什么最重要,工作、人脉,名誉,这些都已不是阻挡我去照顾妈妈的障碍,每天我都会抽出八个小时,很专心的陪她吃饭,聊天,看她最喜欢看的上海滩;

    我没再像以前可以去关注裴东那些捕风捉影的讯息,但也没有答应薛靖远的建议。心里给自我的解释,是自己总归不够孝顺,私心留存;而亲妈,却永远是亲妈,她情况都这样恶劣了,还是为我好。

    妈,是不是该告诉你?其实您已经有孙子了。

    收拾好文案,我挎起包便离开了公司。

    我先回家装好连夜煲出的甲鱼汤,然后开车去往医院,正琢磨着该不该是时候把该没打掉这事公之于众,神色却突地一僵。

    我已经开到了中心医院的门口,我看见有辆黑色面包车停在那里,而车门前轮椅上戴着遮阳帽、面色苍白的显然是妈妈,推着他的男人一看到我,立马加快速度,摔上车门,便飞也似的扬尘而去了。

    妈

    妈!

    我顿然慌了,我想都没想,一脚便将油门杀到底追了过去。我惶惶不安的揣测那是谁?难道是薛靖远的仇家,甚至是芈承先伺机报复的余党?

    心越来越慌,怕追不到,面包车进入城西僻静的基督教社区后,却是放缓了速度。最后,它在一间黑白色调的礼堂前停下,那司机将妈妈推出来,转交给牧师,然后便双手环胸静静的看着我。

    我抿抿唇,想报警被占线,于是踢开车门便冲了上去;可包抡起来,还没砸到他,我眼神与心都顿然的沉了沉。

    我看见礼堂内部已坐满了人,且都是熟人,要么来自广寿,要么来自华盛,我甚至看到了面色苍白虚弱的姐姐;而讲台的位置,被花朵布置的团团围簇,俨然是个结婚场地。

    “干什么”我恍然大悟,顿时恼了:“又是薛靖远?谁给他的资格擅作主张!他在哪儿?”

    司机蹙蹙眉,很低沉道:“薛老爷有些事情,不在这里,但你别急着走,他有些话托我转告你。”

    话落,他指了指还没发现我,正微笑着跟牧师攀谈的妈妈道:“薛老爷说他不管邵夫人对你讲过什么,他不能让自己前妻负憾抱终,他说你是她女儿,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看到你被托付给一个能靠得住的男人,对邵夫人意义有多大,孝顺不是用嘴巴说的,她心疼你不要你为他受委屈,你也真能这样自私自利?”

    我紧紧咬着下唇,没言语,他挠挠额头,随手从车厢拿出了那件已被修改过尺码的婚纱,递给我:“拿着吧,可以在车里换好,薛老爷说,他已经跟邵夫人说明,这是你谨慎思考后,自己的选择,祝少爷为你做过那么多,你原来已经爱上他了,所有到场来宾也皆是这样想所以他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表面默不作声的失望其实在邵夫人心理会造成多大影响。”

    话落,他便顾钻到树下去抽烟了,他只是拿钱办事我的决定与他无关;我呆呆看着那婚纱,心口却像压了枚大石头,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我该怎样做,任性的离开吗?但这样做伤害了谁!

    那我,又该留下吗?对啊,既然薛靖远逼到这份上,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还是为了让妈妈在短暂余生里不留下遗憾,我大可配合做出这场戏便罢了,反正不过是场仪式,哄过妈妈后,再跟别人澄清

    可我跟裴东都还没有过这样的仪式!

    心底焦灼着,我越来越难受困顿,而这种情绪越浓,裴东身影在脑海闪过的次数也便愈加的频繁。最后,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咬咬牙,将婚纱丢进面包车里便想离开。

    手却在半空猛然一僵。

    我瞥见了妈妈,倒并非有何不适,相反,她特别沉静的冲牧师点点头,然后便被人搀下轮椅,轻轻跪倒在耶稣神像前。她阖住眼皮,慈祥的双手合十,那虔诚模样,谁也能看出她在真挚的祷告。

    默了,他被人搀到了姐姐旁边的座位上,姐姐递给她一张请柬,她笑着接过去,看着看着,什么也没发生,她眼泪却已流了出来,许是她还在我跟个假小子一般在校园操场奔跑嬉闹的时候,已经朝思暮想,能看见我和一个她所中意的男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这样喜庆象征着幸福的红色纸片上。

    看着,看着,我突然很压抑委屈的背过身去,掉出了几颗眼泪。我什么也没说,仅是看着那婚纱,片刻后咬了咬牙,委身便钻进面包车里。

    “呀!快看快看啊,新娘子来了!”

    “啧啧,我们薛总平时忙前忙后比我们男人还能干,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柔美的一面,真是太漂亮了!“

    “恭喜了,邵夫人,您女儿薛总能跟祝总喜结良缘,那当是门当户对,福延万代啊!”听着两旁长凳上宾客们的称赞,我如坐针毡般不适,望着妈妈,却偏得扯出牵强的笑容。

    “你你真美,小染。”

    “是吗?“我抿唇快步的走到祝华晟面前,瞥了眼还在祷告的牧师,压低声音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哑巴,你太过分了!”

    “什么?“祝华晟愣了愣,却是有些纳罕道:“你在说什么小染?是怪我没去接你吗?还是说这场地?场地是薛叔叔定下的,为了让邵阿姨不舟车劳顿,虽然比较简单,但以后可以重办,大操大办!而且我本来已经组好车队的,可薛叔叔说你公司恰好有要紧事,这表面的工程,我也便不难为你了。”

    “不过,真的好像跟做梦一样。“他微微的笑起来,眸底浸满了柔情。搭配挺拔的身姿,英俊的面孔,和同样令人感到雅致的蔚蓝色西装,顿时让台下有些女宾客眼底闪烁起星星。

    “原来你能看到我的好,小染,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有多幸福,我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辉煌的一刻。”

    我眼见着他牵起我的手,裴东冷酷的表情顿时从脑海一闪而过,叫我抵触而不自在,但看着他浸满柔光的蓝瞳,我知道他也只是受骗者,我并不忍心伤害他,只是生硬而笑的点了点头。

    仪式,便在他真心的幸福,与我难受的假装中开始了。

    柔美的音乐,由教堂两角的小提琴乐团奏响,所有宾客都笑着站起来,静静聆听牧师的祷告,用眼神传递他们的祝福;祝华晟紧握我的掌心阖住眼皮,他很享受这一刻,他不想漏掉一丝一毫的美好。

    我却像置身在一场台风肆虐,进不得,也退不了,只能任凭狂风刮在脸上,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染。“祝华晟轻声低吟,将我从楞神中唤醒,他温柔的微笑着,牵起我的指梢:”牧师的声音大抵太小了,好,我帮他问你,小染,你愿意嫁给我吗?“

    “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让我用我的所有,来换取你每一天的幸福与平安。”

    我没有说话,那种抵触的情绪,前所未有的膨胀到了极限!我压抑而难受的抿着唇,手下意识往回缩着;偶然一瞥,心底的执拗,却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看见妈妈正用那种又幸福又悲伤的眼神凝望着我,那是每一个母亲将自己女儿嫁出去后都会有的不舍,乃至看见我在看她,顿时流出了泪水,她遮阳帽下依旧可见零星几根毛发的头顶,干瘦佝偻似失守老人般的躯体,那么那么的让我觉得可怜,让我心疼到极限。

    我深吸口气,我强忍着万般抵触与难过,点了点头,伸出手去。

    祝华晟眸底的柔情,刹那间绽放到极限,似乎就算看见我披婚纱而来,他也没有真正肯定,会答应嫁给他。他抿着薄唇,澈蓝的眸子,竟然泛起淡淡的水雾,他一言不发,还是牵起我的指梢,郑重而缓慢,徐徐将那枚深蓝色的钻戒戴往我的无名指。

    整个会堂便都在那窒息中等候着,期盼着

    却都被“砰“然一声巨响,打乱了思绪。

    “谁?”

    “有没有素质了,会不会小声点!”

    宾客们不满的低语着,我和祝华晟的眼神被拿推门而入的身影吸去,却都是猛然一僵。

    “小、小汪?“

    我诧异的唤着,虽然她脸颊好像肉了些,穿着也是与以前风格截然大变的牛仔衫与短裤,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而她却一言不发,仅是蹙眉扫了眼会堂布局后,便快步靠近过来。。

    “走。”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神冷冽:“你不能跟他结婚!”

    “为什么?“顿时有宾客问道,祝华晟也微微蹙眉,挥手将我拉到了身后。

    “因为你不该!”汪琴紧握着拳头,语气低冷道:“你知不知道裴总现在为了你正犯着生命危险在死门关徘徊,你怎么能够顾自安然的在这里喝别人结婚!”

    什么?生命危险?

    我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急问他怎么了?她扫了眼阴沉着脸靠近的安保,缓步倒退回去,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没时间解释了,薛小姐,你要么跟我来,要么就等着后悔一辈子!”

    话落,她拔腿便朝外跑去,那急切的模样,令我心慌慌不安,下意识迈腿走去。

    “小染!“祝华晟眸底闪过丝惊愕,旋即猛地握紧我的掌心,蓝眸闪过痛苦,最后变成了前所未有卑微的祈求。那让我难受,这是薛靖远捣的鬼,他并不知情,他以为我今天真的要嫁给他,那种美好希望突然被从心中抽走的痛楚与空虚,我感同身受。

    但默了半晌,我还是咬咬牙,坚定不移的,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对不起,哑巴我不能嫁给你了。”

    所有热切与光明,尽在那一瞬间从祝华晟神情中烟消云散了,他微张着薄唇,踉跄后退半步。眸底已万念俱灰,他蓝色的瞳孔就好似教堂顶部那七彩的琉璃窗般破碎。

    最后,他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到嗓音颤抖:“薛染”

    “我真是疯了才让你这样践踏!”

    心底陡然一沉,我难受极了,我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失落与痛苦;但最后,我抿抿唇,却还是坚定的摘掉了头纱,提起裙摆,阔步朝外跑去。

    跑到长凳中间的廊道时,却又骤然一停。

    “妈”我心疼与负疚至极的看向那憔悴的容颜:“妈对不起,对不起!我”

    “别说了。“妈妈短暂的错愕后,却是笑了起来。

    她慈祥的看着我,伸手擦拭我眼泪,抚摸我脸颊,慈笑着轻轻的呢喃:“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的飞翔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那么,宝贝,我的女儿宝贝,你不要约束自己,不要再委屈自己,爱情里不需要压抑,就化作那爱情的海燕,你飞吧,飞吧!“

    “把他带回来妈妈会永远祝福你。”

    我心底一颤,热泪顿时涌了出来;我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她跟默默对我点头的姐姐,还有蹲倒在桌前黯然到极点的祝华晟,咬咬牙,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

    “到底发生了什么?“钻进白色的法拉利里面,我脱卸着婚纱纽扣急切道:“小汪,你怎么会回来,你知道些什么?”

    汪琴紧抿着红唇,将车子很快速驶出教会区,低冷道:“我回来是因为没有裴总对阿奕仁义,我家多多现在连爸妈都没有;你问我知道些什么?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不听裴总的话,为什么要去继承那笔遗产!”

    我蹙蹙眉,更紧张与困解道:“为什么不能继承?那是合法合理的啊!裴东到底一直瞒着我什么,汪琴,你告诉我!”

    汪琴柳眉顿时蹙的更深,好像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她脑海的禁忌。

    最后,她手把方向盘的侧过脸来,凝视我的眼神复杂而诡异:“你就真那么确定,你有资格继承那笔遗产?你就没有想过其实你什么都不是,那次在化验室邵夫人并没有骗你?”

    我愣了:“在这是什么意思?”

    她抿抿唇,又正视向前方,蹙着眉很低缓道:“我告诉你你不是薛染,薛染早就已经死了。“

    ”她就是谋利者嘴里你所谓的二姐,裴总心脏里,冰封着的那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