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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落魄反派后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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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矜自幼没有母亲照顾,小时候总怕蔡嬷嬷也不要她,此时也是。

    她又怕窗外的影子,又怕蔡嬷嬷也不要她。

    明明想要忍住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往下落,有些难以自控地小声哭泣:“阿嬷,阿嬷……”

    对方的手伸过来,却只是抚过她披散的长发,断然不与她有半分的肌肤接触。宋矜觉得无助又莫名,但因为耳鸣和头疼,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与表情。

    但无论如何,她的恐惧被驱散了一点。

    “阿嬷,你和我一起睡……”她抓紧了袖子,喃喃自语地蜷缩了起来,身体却出于本能痉挛,“我要阿嬷抱着我睡。”

    可眼前的“阿嬷”不理她。

    宋矜委屈起来,悄无声地垂着眼睫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终于弯下腰。

    几乎是试探着,伸手圈住了她的肩窝,却虚虚地并未用力。宋矜闻见熟悉的苏合香,隐约觉得不对劲,却并未觉得害怕,出自本能缩入对方怀中。

    她保住对方的腰,脸颊贴入怀中。

    对方似乎浑身僵得厉害,始终端正地坐在床前,却又近乎贴心地轻抚她的脊骨。温热的体温传过来,宋矜终于冷得好一些,也怕得好一些。

    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浮木。

    她紧贴着对方,眼泪却还是源源不断渗入对方的衣裳,流着眼泪睡了过去。

    灯火慢慢要烧尽了。

    谢敛却始终抱着怀里的女郎,没有动作。他既怕将她吓醒了,又怕唐突了她,只好任由她睡在自己怀中,迷迷糊糊地往他贴来。

    女郎的身躯柔软又清瘦,细细一把。

    她蜷缩着肩背,时不时发出惊惧的痉挛,苍白冰冷的脸贴着他的颈窝。或许是汲取到了温暖的缘故,她的脸颊贴着他,身体也紧紧贴着他。

    谢敛没有什么绮念,只是不合时宜地想起在北镇抚司的狱里,他头一次见人哭得那么悄无声息。

    那时候他便知道,宋矜十分爱哭。

    但如今又觉得,她并非是爱哭。

    只是哭得太多了。

    谢敛头一次抱女子,却并不觉得厌烦。

    他将被褥拉起来,严严实实裹紧了她,让她紧绷发冷的身体渐渐温热,又掰开她扎破掌心的手指。做完这些,他才倚靠着半边迎枕,抱着她瞧着熄灭的灯盏,等候天色将明。

    她是在依赖他,

    可他却是一块即刻要翻覆的浮木。

    饶是如此想着,谢敛还是不由垂眼。

    他的角度能看见一段清妩的眉尾,低低垂着,看起来脆弱又动人。这样易碎的少女,应当藏在堆金砌玉的深闺里,养在光风霁月前途无量的郎婿身侧。

    绝不是他身边。

    谢敛抱着她,却如此想着。

    第38章相思引(十一)已修

    宋矜醒来时,天已大亮。

    抱着的胳膊手感不如蔡嬷嬷绵软,宋矜有些不习惯,迷迷糊糊醒来。鼻端是淡淡苏合香,掺杂着墨香,是令她十分熟悉的味道。

    对方绀青衣襟早被揉皱,腰间带子都被她扯散了。

    里间交叠的中单却严实,宋矜本能往上看,却见衣领上是隆起的喉结,和青年利落流畅的下颌线。大概是夙夜的缘故,下巴上有淡青的胡茬,并不明显。

    宋矜想到昨夜自己对蔡嬷嬷的撒娇,呼吸骤停。

    她屏息松开手,小心躲开。

    但闭眼思前想后了一番,她终于睁眼决定叫醒谢敛。

    昨夜做的事左右是避不开了,与其装死,不如老实对他道歉。

    谢敛这么好说话,肯定会谅解她的。

    于是宋矜睁开眼,正迟疑间,喉间的痒意却先一步带出咳嗽。她咳得泪眼朦胧,脑子发懵,一时间算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斜侧伸出只手,轻拍她的后背。

    谢敛为她喂过水,又顺了后背过后,才又低低问她:“头疼可曾好一些了?”

    他眸色一如既往岑寂深沉,语调温和从容。但眼前的青年衣襟松散,乌发垂落几绺到额骨处,低垂的眼睑下藏着淡青阴影,有些与往日不一样的疏懒散漫。

    宋矜收回目光,抿着唇摇头。

    其实还疼。

    但昨夜的记忆还在,她知道自己撒起娇来是什么样子,简直是半点脸都不要的。还有他散开的衣襟,弄不好就是她扯散的,这简直是要命。

    宋矜窒息到脸色煞白。

    “若还是难受,先吃镇痛的药。”谢敛却似乎更担心了,也不顾上自己仪容不整,扶着她坐起来,“等船靠了岸,便先去医馆施针。”

    察觉到谢敛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宋矜就更窒息了。

    她克制住崩溃,心虚道:“昨夜……我没对谢大人做出什么不该做的……”

    话一出口,宋矜便觉不妥闭了嘴。

    看着谢敛冷冽沉静的面容,觉得他大概不想听她说出什么不太礼貌、甚至轻薄于他的词语来。

    于是她组织措辞,准备更委婉体面地询问。

    谢敛却默了默,淡看了她一眼。

    “倒也未曾。”他说。

    于是宋矜松了口气,他却又补了句,“你脸色惨白,是因为担心这个?”

    谢敛安静等了片晌,女郎终于可怜巴巴地抬起脸来,闪烁眸里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如此情态,可怜可爱,令人不忍苛责。

    甚至连谢大人都叫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慌了。

    “无妨。”谢敛迟疑道。

    然而女郎眼睫一颤,苍白的脸颊还是渗出红晕,越来越红。她恨不得把脸埋进被褥里,却又强撑着,气息微弱又可怜地瞧着他,补充道:“我……怕你恼我。”

    谢敛眸光落在她耳畔。

    汴京曾有一样极出名的胭脂,他曾被秦念吵着去铺子看过一眼,鲜妍澄明,却远不如宋矜面色动人。

    这没由来的念头,却令他也是一怔。

    女郎又低咳起来,瘦弱的肩背微颤,片晌指间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谢敛顾不上别的,下意识伸手接住她。

    她还未栉发,乌黑长发披散了满床,衬出一张雪白单薄的脸。杂乱呼吸落在他脖颈间,带着潮湿的痒意,身躯也带着久病的无力。

    而此去岭南十分遥远。

    尚且在江陵她便病成这样,更不要说穿过荒蛮遥远的五岭,去往烟瘴之地。

    谢敛心中几度考量,还是忍不住生出点焦灼来。

    一时间,屋内岑寂。

    见他不做声,宋矜心中还是不安。

    她捂住咳嗽的唇,忍住生理性的泪水,挣扎着问道:“无妨?那我是不是真的……”做了太失礼的事。

    话未说完,谢敛便朝她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似乎有些近乎心疼的愠怒,但即刻归于沉默。片晌,她才听见对方低低道:“沅娘,我是你的夫君。”

    她心口被闷叩一声,发麻。

    宋矜越发心虚了,两人的婚约是心照不宣的权宜之计,算不得真。但这话她无法戳破,只好也沉默,抿唇不再说了。

    或许是见她不做声。

    谢敛又说:“只要你想,做什么都无妨。”

    宋矜陡然生出种,自己是个登徒子的错觉,有气无力地乜了谢敛一眼。

    她才不想轻薄他。

    但喉间一直痒,她再也无力和他掰扯。

    因为持续发烧的缘故,她的意识也不太清晰,稀里糊涂竟有打起盹来。欢迎加入企,鹅八八伞令七弃呜伞流正理本文只是恍惚间,想起昨夜窗外晃动的人影,她还是下意识攥紧了谢敛的衣袖。

    青年坐在她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窗外水波潋滟,偶尔有白鹭掠过水面,两岸青山迤逦而过,传来子规声声。

    她模糊看见,谢敛又翻开了书卷。

    墨香混杂着苏合香,从他身边散开来,宋矜听着书页脆响有些犯困。她想睡,可头疼胸口疼嗓子也疼,一时间难受得无声啜泣起来。

    谢敛便又放下书。

    他惯来沉默寡言,最是冷淡克制。此时手边的书卷落了地,却倾身靠近过来,扶起她的上半身道:“沅娘,莫怕了。”

    可她不是在怕,她疼。

    宋矜想着,有些莫名的委屈,眼泪霎时间落得更多了。

    “先忍一忍,忍过今夜便好。”他又说。

    宋矜听不太懂,她的意识太模糊了,实在思考不出太复杂的东西。

    “谢先生,”她迷迷糊糊的,吹拂着窗外的河风,忍不住攥紧了他的衣袖,向他为昨夜的事情道歉,“昨夜我把你当做阿嬷,抱歉。”

    良久,谢敛都不言语。

    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青年只道:“日后还是警惕些。”

    警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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