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小说网 > 娇女封后之路 > 娇女封后之路_分卷阅读_11

娇女封后之路_分卷阅读_11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红旗小说网 www.hqqpxjd.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阴山内外,只不过是一山之隔,便仿佛界限分明的两个世界。

    阴山之内,微风拂面,草长莺飞,如若有部落游牧在此,必定是一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美草原风光。阴山之外,忽的就变成了一片荒漠,满眼看去全是土黄色的沙石,一阵疾风吹过,卷起一片沙尘,打在人脸上生生的疼。

    就在这一片荒漠之上,越灵均重整队伍。虽然有高寒相助一一指出北国伏兵所在,有几位将军彻夜未眠一起计划出了详细的对敌方案,真正到了两军相遇,也还是没有免去一场血战。阴山隘口本来便是狭长的一条,如今越国军队只不过占了情报的先机,打了北国一个出其不意,加之两军相逢勇者胜,越国军队士气正旺,一鼓作气,直接冲垮了北国军队打下的包围圈。

    可即便是如此一场压倒性的胜利,当最后越灵均重整队伍的时候,也不免心中隐隐作痛,如今深入北国,每一个士兵都是一股战力,少了一人都让人心痛万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如今只是越灵均一人做出的出兵北国的决定,便让多少年轻的士兵埋骨异乡。

    容月好不容易从焦头烂额的忙乱中暂时解脱出来,小跑着从军医营中钻出来透气,远远便看见前面熟悉的背影,面对着一片辽阔的荒漠,灵均孑然独立。灵均已经卸了盔甲着一身常服,却是一身黑色滚着深红云纹的暗色胡服,窄袖的上衫,腰间扎着巴掌宽的牛皮腰带,束出一副宽肩细腰的匀称身材。灵均的身材并没有父亲或是弟弟三皇子灵贺那么健硕,却也不嫌消瘦,暗色的胡服勾勒的他整个人像一只豹子,矫健灵敏。

    容月信步走过去,和灵均并肩而立,眼前的景致比之方才,更显开阔。一望无边的荒漠,寸草不生,了无人烟,远处天地相交于一线,泛出淡淡的青光。若是回头看去则是高耸的阴山山脉,只有斧凿刀刻一般的嶙峋怪石,光秃秃连一株野草都不见。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努力的呼出来,好像想把刚才呼吸进身体里的血腥气全部吐出来,容月望着天边的一朵薄云,开口说道:“没想到翻过山是这么荒凉呢。”

    “不到此地也的确想像不出如此奇景,”灵均也缓缓吐了一口气,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了一些,轻声说道:“只是,如此奇景我们也没有时间欣赏了,日后的路程恐怕会更艰难,比我之前想象的更为艰难。”

    “为什么?”容月侧头望过去,仔细观察着灵均的脸色,看到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郑重。

    灵均抬手指着眼前的荒漠,说道:“方才我问过高寒,之后的一个月路程便都是这样的荒漠,比我们在幽州时,计划的半个月路程足足多了一倍。那就是说我们原本预计的补给便少了半月。”

    “粮草会不够?”

    “会很拮据。”灵均想了想还是用了一个比较乐观的词,而且这是在没有其他意外的情况下,而后他顿了顿,沉声接着说道:“我会做一些你也许不赞同的决定,不过这是形势所迫。我刚才便在想,要不要告诉你。我不期望你的理解,但也不希望瞒着你。”

    “什么?”容月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站直了身子,转过来正面对着灵均问道。

    越灵均收回了一直望向天边的视线,直视着容月的眼睛,说道:“以战养战。”

    那双弯弯的笑眼瞬间睁大,灵均看到了震惊,而后看到了冷静下来的若有所思。比想象中最坏的情况要好,灵均自得其乐的想,并没有打扰容月的思考,只静静的用目光描绘着她的眉眼。认真思考的时候,容月会不自觉的咬着嘴唇,微微蹙着眉,眨眼的频率会增加,灵均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少女,她本应当在京城备受娇宠,又或是云游海内遍赏美景,亦或是隐逸田园乐享天伦。

    可如今,她就这样不畏艰险的跟着自己深入这不毛之地,灵均知道,她只是想让自己觉得身边有人在陪伴。可是,自己还是不能保护好她,让她不用看这些血腥与罪恶。即使她不需要亲眼看见对平民的屠戮,但以容月的聪慧,怎么能想不到。在草原上劫掠一切可能的补给,便是对牧民的杀戮。两国交战,又怎么能不牵扯到百姓。

    “我不是妇人之仁的闺阁少女。”容月伸出自己的手举到灵均的眼前,原本青葱一样的芊芊玉指,现在上面斑斑的沾着血迹,平时保养得当的圆润指甲也许久没有修剪过了,指甲边缘甚至看出有些微微的干裂。灵均眼前依稀晃过儿时的画面,印象中那是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手背上五个圆圆的小肉坑,白白嫩嫩,软软小小,梳着花苞髻的五六岁小姑娘,嘟着嘴抱怨着练琴磨破了手指,把那小肉手塞到自己鼻子底下撒娇。

    灵均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把那双沾染着血迹的柔嫩小手握在自己掌中,包裹住,让她微凉的小手慢慢温暖起来。容月抽了一下手没抽动,又扭了一下胳膊,结果看灵均没有放开的意思,也就随他握着去了,嘴里接着说道:“我明白弱肉强食,也明白军中的习惯。我看书里写过屠城数日,坑杀俘虏甚至百姓千万的事情,可我也相信你不是残暴之人。”

    贝齿微微咬了咬下唇,让原本有些青白的唇染上一抹嫣红,容月说道:“做你必须做的事情吧,我会在你身边。”

    在这一片欠缺了生气的荒原之上,幽州军的战事却势如破竹,无往不利。

    自翻过阴山那日,整个中军便一路疾行奔袭,北国驻军的所在被高寒一一指出,一场场胜利来的似乎过于轻松。然而这并没有冲昏越灵均的头脑,反而慢慢的指挥着队伍压低了行进速度。押运粮草的幽州王世子赵明英也不愧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子,在中军长途奔袭的情况下,运粮车队也依旧没有掉队,赵明英指挥得当,进退得宜,然而即使如此,赵明英已经差人送了加急信来,粮草正如越灵均之前预计的那样早早告急。

    劫营,抢粮,越灵均的偏将李远,带着中军最优秀的五千轻骑,像草原上的饿狼一样,四处游猎,突袭着北国一个个关卡和乡镇,甚至是游牧的部落。

    没有给敌人留下一丝一毫的仁慈,越灵均靠着草原上拮据的补给,勉强维系着大军的前行,至于对北国百姓造成的伤害,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控制的范围。如若有一天,天下一统,越灵均想,才会避免如此的纷争,否则,不论国家兴亡,这样的苦难终会落在百姓的头上。

    如此一个月之后,幽州军终于出现在北国都城黑水城外十里,这时节已经到了深秋,眼看便要入冬了。如果在越国都城,这时候还能赶上最近颇为时兴的登高赏红叶的雅集,京城的文人雅士携着家眷,带着奴仆,在京城西边的山腰上铺下席子,围上幔帐,饮酒赏叶,吟诗作赋。而在北国苦寒之地,深秋时节的夜晚已然开始气温骤降,人们已经早早换上冬衣。

    帅帐中间点着炭火,红火火的看着暖和,可却也不能完全驱散料峭的寒意。容月右手执着一管笔,笔下一丝不苟的蝇头小楷记录着众人讨论的军务,可是整个人却畏寒的努力缩在整张羊皮毯子里面。这羊皮是前些时日,李远带队扫平了一个草原部落所有羊群的所得。羊肉给军士们加了餐,以抗入秋的寒气,羊皮被整张扒下来,草草洗净处理,便连皮带毛的充作毯子,夜间盖上足以扛过北地的苦寒。

    越灵均面前案上摊开黑水城周边的地图,几个将军围在周围指指点点的激烈讨论着。容月也很习惯的窝在一旁的小案旁边听着他们讨论军情,最近容月开始时常帮着他们整理战报和记录军务,所以除去极细节的调度,大多时间都能清楚的明白他们讨论的内容。此时听他们几个偏将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强硬派坚持要携大军一路大胜之势,一鼓作气强行攻城,稳健派却倾向于围而不打,黑水城里无粮草外无救兵,不出几日便不战而降。

    容月笔下不停,心中暗自思量,依着灵均的性格,即使危险也估计会选择攻城。

    果不其然,越灵均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拍案决定了明日攻城。

    勾起一抹浅笑,容月心底有些得意自己对灵均的了解,下笔最后标上了预计攻城的日子,小心的吹干墨迹,把厚厚的簿子合起来放在一边。再抬头帅帐里其他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越灵均拿着铁钎,静静的拨弄着炭火,柔和的暖光映着灵均冷峻的侧脸,偶尔跳出几颗火星炸开,忽明忽暗的。感受到容月的视线,越灵均望过去,柔声说道:“过来烤烤火吧。”

    容月收好手中的笔墨,略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胳膊,抬手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羊皮,小心的挪过去蹲在火盆傍边,才算感受到暖暖的温度烤在脸上。

    “快结束了。”越灵均还在专心的拨弄着炭火,试图让火烧的更旺一点儿,一般说,“这一仗打完了,我们就回转南方。”

    “嗯。”容月应了声,又补充了一句:“总算快结束了。”

    “等到了嘉峪关,我们犒劳三军,好好休息几天。再过不久就能回转京城了。”

    “灵均,”容月轻轻的说,忽然就想叫一声灵均的名字,仿佛叫着他的名字就感到几许的安心,然后轻声说,“明天攻城,一切小心。”

    容月忽然想起了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求得护身符,匆匆忙忙的赶了这么久路,那护身符还揣在身上,赶忙从贴身的口袋取出来,嘱咐灵均贴身带了。灵均轻声笑了一下,知道她们小姑娘都在意这个,便没多想,只接过来揣在怀里,安抚了容月几句,信心满满,只等明日攻城。

    ☆、山雨欲来

    黑水城的攻城战有如意料之中一般的艰难,苦战三日并无建树,幽州军的折损也开始慢慢变大,越灵均终于下令,在猛攻三日之后的第四天,转而开始四面围困黑水城,暂缓了攻势。

    幽州军围城又三日之后,乌云胧月,黑水城角门开了一道只容一人一马得过的门缝,一骑快马悄声无息的从城中飞驰而出,没入城外西北方的树林中。围城的幽州军重兵把守着遥指着嘉峪关所在的东南方向,似乎毫无察觉那一单人独骑没入黑水城西北方的茫茫黑夜,整座大营静悄悄的。

    卢毅步入帅帐的时候,越灵均正在专注的伏案写着书信,笔走龙蛇,若行云流水,并无半点停顿。一旁容月一身水红色骑服,俏立在案旁,纵然穿着窄袖短衫,左手也习惯性的扶着右手腕笼着袖口,全神贯注的研着墨。帅帐中比平时多点着好几个火盆,烘得整个帅帐暖洋洋的,在大战当前的阴云之下,显得气氛格外平和温暖。这两个年轻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对视,只是这么各自干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却感觉到空气中涌动着宁静舒适,连越灵均那么锐利逼人的气场被丝丝绕绕的缠裹了起来。

    好像觉得自己这时候进来似乎有些多余,卢毅脚步不由顿了一下,正想着也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要不要赶紧退出去不要打扰这两人,就看见越灵均听到了脚步声,已经抬了头望过来。卢毅赶紧紧走了两步躬身施礼,说道:“禀大帅,黑水城的求救信送出去了。从西北树林穿出营盘,属下跟着绕了一圈,确实是往东南方向去了。”

    “好。”越灵均平静的声音带了几分轻松,把手中的信折了几折封好了,起身递给卢毅,说道:“等了这几日,他们可总算沉不住气了。正好,着人八百里加急把这封信送到镇边王手里。”

    “是。”卢毅接了信应道。

    幽州军围困黑水城十五日,城内北国百姓人心惶惶,守城的将军已经开始把城中粮草集中在一起,每日有限制的发给百姓和军兵。而城外的幽州军也并不好过,入冬之后,北地的夜晚愈加寒冷,幽州军的粮草也开始变得更加紧张,多日围而不攻,让一直以来高涨的军中士气也开始慢慢平缓,而随着高涨的士气下降,士兵们狂热的脑袋开始冷静,年轻的士兵也开始思乡,开始犹豫。双方的局面似乎都在向着不利的方向倒去,而越灵均并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每日让人在两军阵前叫阵,劝守军投降,似乎信心满满,只等着黑水城粮绝请降。

    僵持不下的局面终于在围城的第二十日被打破。

    嘉峪关传出消息,奚骨宁在又猛攻了三日之后,终于放弃嘉峪关,搬兵回转北国,除去折损在镇边王手中的人马,奚骨宁带着剩余的二十多万大军,直扑黑水城。而就在奚骨宁撤兵的第二天,已经高挂免战牌,闭关不出月余的镇边王卫商,突然打开了嘉峪关大门,镇边王世子卫思齐,亲领十万大军,撵着奚骨宁的后军便追杀过去。而奚骨宁也不愧是一代名将,退兵退得不慌不忙,摆了一个稳稳当当的方阵,且战且走,卫思齐到底也并没有占到什么大便宜。

    一时间,从黑水城到嘉峪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凡还能挪动的平民百姓,都早早的拖家带口躲开了这一路兵家必争之地。

    越灵均的幽州军合围黑水城以逸待劳。奚骨宁的北国主力阵脚稳固,不疾不徐的直逼幽州军。卫思齐带边关驻军在后追击。虽然表面上看似越灵均和卫思齐对奚骨宁的北国军成合围之势,让其腹背受敌,可是越灵均的背后同样有着黑水城驻军的威胁。而且从人数上来看,越灵均和卫思齐两军加在一起还不够北国军的人数,所以从局部上来讲,恐怕还是北国军占着上风。

    奚骨宁也并不慌张,他眼中越灵均和卫思齐都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仗着有股初生牛犊的勇猛战绩卓然,而这些年轻的将领只要遇到挫折,往往就会兵败如山倒。尤其越灵均,倒的确继承了越家开国的时候那种一往无前的霸气,居然敢孤军深入北国。奚骨宁也不由得心中赞许,只不过,到底是太傲慢了。凭着幽州军就想碾压能征惯战的北国主力,那是妄想。奚骨宁最忌惮的人,还是镇边王卫商,这位越国著名的大将,虽然并不以勇武著称,甚至作为主帅,表面上看能称得上有些懒散懈怠,然而此人用兵奇诡并无规律可循,加之心黑手狠,为人沉稳的可怕。是以听说卫商留守嘉峪关,并未出征,奚骨宁即使不承认,心中也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明明是白昼,天气却阴沉得可怕。昏暗的日光挣扎着从乌云中透出一点点光亮,滚滚的黑云涌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来一场倾盆暴雨。

    奚骨宁的北国主力军已经接近到目力所及的范围了,越灵均下令放弃了对黑水城长达二十日的围困,全军转向,正面北国主力。越灵均却是摆下了一个并不十分常用的雁行阵,头雁的角度没有背依黑水城,而是斜斜指向西北方的树林。

    奚骨宁见阵轻蔑的嗤笑一声,对着身边的大都督胡尔尕说道:“黄口小儿,也不知道读得什么半调子兵书就来送死。凭他那几万人,还想摆雁行阵围我的骑兵?哈哈哈,看我们骑兵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碾过他的中军,活捉了这小儿!”

    胡尔尕倒不是有勇无谋之人,没有附和着奚骨宁的豪言,反而皱着眉说道:“听说太子灵均师从秦修远。秦修远在越国鼎鼎大名,据说天文地理,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他们南国有句话叫名师出高徒,这太子灵均也不会太无知吧。”

    “一个文人,懂什么带兵,不过是纸上谈兵。”奚骨宁挑眉笑道,“若这小儿师从卫商,本王还高看他一眼。”

    北国以骑兵见长,奚骨宁传令,调一支轻骑想要直接贯穿越灵均的中军,北国整军的前进方向却是稍稍朝向了黑水城的方向偏去。纵使奚骨宁嘴上说得轻松,毕竟都城被围,心中还是以解黑水之围为先。顺便还可以断你一翼,奚骨宁看着幽州军已经来开很长的阵势,心中盘算。

    幽州军摆出雁行阵自然是备足了□□,随着北国骑兵进入射程,一时间万箭齐发。几轮剑雨过后,中军在骑兵的进攻之下慢慢后退,仿佛被逼败退,眼看中军便与两翼脱节,仿佛被北国骑兵撕开了两道口子。

    胡尔尕紧皱了眉,对奚骨宁说道:“国君,这幽州军不会有什么埋伏吧,两翼撕开太简单了。”

    奚骨宁闻言也是犹豫了一下,手里的马鞭一下一下的在手里颠着,片刻之后狞笑一声,说道:“足够强大的实力面前陷阱都是儿戏,下令整军突击,向着黑水城方向直冲幽州中军和左翼。我看他们能玩儿出什么陷阱。”

    胡尔尕忙说道:“国君,后面可还有镇边王的人马撵着呢!”

    “他们撵不上我们草原骑兵,”奚骨宁昂头说道,“就算卫家那个小儿本事再大,他们步兵也追不上骑兵。”

    奚骨宁的北国骑兵铺天盖地的直面幽州中军冲去,原本突击的一队骑兵见势更是士气大振,一个个挥着腰刀,嗷嗷怪叫,打马直奔远处飘扬的越字帅旗。

    突然,幽州的中军和左右两翼终于一下子撕裂开来,两翼像断线的风筝,被越扯距离中军越远。北国先锋骑兵大笑着冲上去直面中军的步卒,骑兵对上轻甲步兵,在他们的眼中,这将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就在腰刀高高举起,马上就要饱饮鲜血的时候,从幽州中军和右翼断裂的缝隙,沿着黑水城西北边树林的边沿,一支玄甲精骑疾风一般飞扑而来,从侧面直插入北国骑兵队当中,当先两员大将,各擎一条□□,所过之处鲜血喷涌,断臂残肢洒落一地。李远高声呼喊:“幽州儿郎们,咱们素了这么久,先吃下这支骑兵开开胃!”身后马上的骑士们轰然叫好,整队骑兵快如闪电,从北国队伍中一下穿凿而出,待得李远带队掉头兜转回来,北国这支骑兵队已然七零八落。

    “还不错嘛,越家的儿子的确也不是那么饭桶。”奚骨宁冷笑一声,“可惜为了吃掉我这支骑兵,你这孤零零的中军要怎么办呢?”

    倚仗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北国兵马蛮不讲理的无视着幽州军扯开的左右两翼,直面着中军突袭。北国军像楔子一样,整个嵌入幽州军之中。如若人数相反,北国军就此陷入包围,然而此时,却是犹如群狼面对着巨熊,纵使貌似包围着北国全军,但面对着铁桶一样的紧密阵势,完全无从下嘴,反而有可能被逐一击破。

    遥遥的在黑水城西边有一个小山丘,小山丘虽然并不太高,但依稀能看出两军的阵势。山丘上越灵均也是冷笑一声,对着旁边高寒说道:“奚骨宁果然如你和卫王叔所言,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从这边能看见幽州军中飘扬的越字帅旗,北国军一波波的冲击和中军节节撤退,北国军的战线被慢慢的拉长。越灵均所在这个小山丘的更西边,隐隐的传来地动山摇一般的隆隆马蹄之声,而对面,沿着黑水城的防御线边缘,有滚滚烟尘飞起。

    ☆、血战荒原

    赵明英只觉得自己肩上的铠甲前所未有的沉重,右臂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僵硬,原本行云流水般的招式都略感到滞涩。□□交到左手,赵明英目光扫过身边跟随的亲兵,自己一手训练出的亲兵,果然不负所望,紧紧的围绕在自己周围,面对着潮水一样不停涌上来的敌军,队伍整齐,面无惧色,有条不紊的且战且退。

    放下心来不再关注身边的亲兵,只不停的传令指挥着庞大的队伍,引领着中军后退,比之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的紧绷才让赵明英更感到劳累。

    身后帅旗忽然扑啦啦的抖了一下,赵明英不由得扭头去看,只见右手仍然高擎着帅旗的亲兵全身僵直,左手捂着胸口,一直羽箭穿透了胸甲,直没入胸口,血迹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将军!”那名亲兵高喊一声,奋力把帅旗插在地上,眼前模糊的都是血色,依稀见到赵明英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呼喊,看向了自己这个方向,冲着那边咧嘴一笑,整个人便慢慢的软到在地,手仍然扶着立在地上的帅旗。

    帅旗上的大大的“越”字随风展开,猎猎作响,赵明英飞马过去一把抄起摇摇欲坠的旗杆,低头看那名举旗的亲兵已经合上了眼睛。赵明英轻叹一声,举目遥望着西边那个不高的山丘,那边仍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赵明英咬牙,冲着身边的传令官呼喊一声:“玄甲军再退十步,青岩军退五十步准备迎敌!”

    幽州军再退十步,北国骑兵的呼喊声更盛,这支装备精良战力卓绝的幽州中军,已经让北国折损了不少人马,可是那面高高飘扬的“越”字帅旗却一直不停歇的刺激着北国骑兵的神经。敌军主帅在不远的前方,而挡在面前的是怎么看怎么摇摇欲坠的防线,攻破便是生擒敌军主帅的巨大功劳,简直如同一块流油的肥肉放在一群饿狼面前。北国骑兵露出狼一般的凶残眼神,呼喝着高举着弯刀,悍不畏死的一波波冲杀上来。

    幽州铁甲军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中军与两翼之间已经彻底断开了联系,两军之间的豁口大得足以容纳另一支军队,眼看着两翼的队伍如断线的风筝越飘越远……

    “不对!”方才还一脸得色的奚骨宁猛地在马上站直了身体,举目遥望,幽州军断掉的两翼,实在太敷衍了,完全没有去救中军的意图,甚至还在边退边往自己这边的侧翼靠过来。

    “胡尔尕,中军有没有见到那个越灵均?”奚骨宁厉声问道。

    “目前还未见到,想是越国太子自惜性命,并没有站在队前。”胡尔尕应道,从先锋军传回来的消息,只看见帅旗不倒,有明显亲军打扮的兵卒,队伍紧密看似在保护主帅。然而先锋军并没有能冲到近前看清阵中到底是不是越灵均。

    “不对,幽州军的两翼有问题,他们根本没想去救援中军。这是陷阱,让先锋放慢速度,回收变圆阵,越灵均可能根本不在中军!”奚骨宁话音未落,就见对面中军那面一直屹立不倒的“越”字帅旗,忽然直直的倒下来。

    北国军如楔子一样插入幽州中军的先锋队伍,猛地一窒,继而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然而,还未等攻势再起,就见原本“越”字帅旗倒下的地方,猛地竖起另一面新的大旗。纯黑的底色,大红描金,硕大的一个“赵”字,突兀的出现在战场中央。

    北国军兵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得左翼由远及近地动山摇般的马蹄声,好像一瞬间便到了战场中央。天空中翻滚的乌云突然破开一道裂缝,一缕灿金色的日光直射下来。北国军的左翼,黑水城的正西方,有如从西方升起了第二个太阳,光灿灿明晃晃,携雷霆万钧直杀入战场中最胶着的中心。

    “明光铠重骑兵!”奚骨宁双眸一瞬间放大,一字一顿的吐出六个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一整支军队,一整支明光铠重骑兵就这么从大漠深处,凭空的冒了出来!骑兵队中仿佛呼应那边幽州中军一般,唰的也立起一杆大旗,展开了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赵”字。

    赵明英长呼一口气,抬眼看着对面小山丘上,那一杆终于举起来的红色令旗轻摇。眼前的敌军在重骑兵的冲击下,一下子乱了阵脚,连绵不绝的惨呼声仿佛置身于人间地狱。重骑兵穿阵而过,留下的不是残肢断臂,而是马踏如泥的模糊血肉。

    “兄弟,干得不错。”赵明英自语道,“这大出风头的神兵天降,正和你的胃口吧!不过还没完呢,今天让奚骨宁见识见识咱们赵家的厉害!”

    乘着北国军队被冲散,赵明英重整残兵,迅速集结起来的队伍,在看到胜势之后,士气随之一震,被压着打了半晌,一直在边打边撤,这下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看了看周围杀气腾腾的军兵,赵明英觉得自己冷静的头脑也开始慢慢加热沸腾。仓啷一声拔出身下佩剑,斜斜指向面前被重骑兵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北国残兵,赵明英只沉声吐出一个字:“杀!”

    “杀!”赵明英身边围绕的幽州军齐声大喊,掉头冲回两军交锋的中心。

    远处穿出军阵的明光铠重骑兵,前进速度不减,遥遥的绕了一个硕大的弧线,又一次冲着北国军的后军杀来。赵明杰倒提着一柄比常见尺寸大得多的硕大大刀,满眼兴奋,直奔奚骨宁的北国军后方。遥指着北国军旗,赵明杰举刀高喊:“活捉奚骨宁!”

    “活捉奚骨宁!”重骑兵全队爆发出一阵狂呼。

    赵明杰率领的这支幽州军的先锋军,一水儿的整装重骑兵,早早的从幽州出发,并没有和越灵均的中军一样翻越阴山隘口,而是绕过阴山,一路狂奔,直杀到黑水城背后的大漠深处。避开了所有战事,直到此时,幽州军的王牌才现出獠牙。这幽州军最锋利的獠牙,配备最昂贵,所向披靡的明光铠重骑兵,给了奚骨宁突如其来的重重一击。

    “快鸣金!”奚骨宁眼看远处右翼的明光铠重骑兵又要冲锋过来,赶紧喊道,“重整全军,结阵,往黑水城方向急退!”

    前军先锋被赵明英的中军死死缠住,脱身不得,几乎大半数的先锋军陷在敌阵,而奚骨宁只能勉强收拾人马,北国军紧收队伍向着黑水城方向急退。面对北国军紧缩的防守,纵使重骑兵也不敢贸然突袭。如若陷入敌阵不能穿透,明光铠重骑兵也同样是死路一条。两次穿凿之后,看似热血上头的赵明杰也毫不贪功,只率领着重骑兵擦着北国军阵的边沿一次次的斜斜冲过,每次留下一小队的北国军兵尸体。

    北国军眼看马上退到黑水城防御范围之内,只要退入黑水城,借城墙之利,重骑兵的优势便化为乌有。而奚骨宁也能够重整兵马再战。奚骨宁神色稍微缓和,只要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人数上占着优势的北国军就能够一举反扑。而面对着执意退守的北国军阵,无论是率领重骑兵骚扰的赵明杰,还是带着残兵死战的赵明英,都无可奈何。眼看这谋划已久,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势,就要被奚骨宁轻松的化为乌有。

    就在此时,不远不近,恰恰紧贴着黑水城的防线,烟尘四起,一哨人马抢在北国军之前,横插在黑水城前。庞大的军队骤然停住前进的脚步,整军肃整的恰恰横亘在北国军面前。烟尘稍稍落下,阵前立马横枪显露出一员大将,正是镇边王世子卫思齐。卫思齐一身银铠,外罩青袍,在马上微微欠身,对着奚骨宁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卫某勉强赶上了。国君想回城,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前有军容肃整的镇边王军队,后有逐渐整队赶上的幽州中军,先前被撕裂的两翼隐隐成合围之势,加之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重骑兵,奚骨宁紧握着双拳,心中满是不忿,连镇边王卫商都在我大军面前避而不战,为什么今日会栽在这几个小儿手里!

    “国君,不要犹豫了,突围吧。”面对着凝而不发的镇边王大军,胡尔尕低声说,“留得性命要紧。”

    奚骨宁咬牙不语。

    “我们草原上的雄鹰,只要有这片草原在,就会生生不息。国君,不要做意气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