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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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小说，有很多话可说。这就像一个男人一旦开始恋爱，关于女人他会有很多话可说一样。总之，任何一样东西，如果你投入了，你爱了，那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世界。一个女人，爱她的人一辈子都读不完，关于小说，也是一样。

    有一个朋友，前几天发短信开玩笑说从网上看了我的小说，觉得我的小说没有以前那份灵气了。当然，他也谦虚地说，也可能是我现在的小说他看不懂。我没说什么，不过，我倒是陷入思索和分析之中：灵气是什么？它的表现呢？我现在的小说怎么了？

    灵气无疑指的是那些“顺手拈来、自成文章”的东西，或者，像苏轼所说形容的“如行云流水，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的东西。它的表现最直接的也许就是语句，那些“人不知所以为”的神来之句，漂亮的句子。就我现在看来，并不觉得自己以前的文章多有灵气，倒觉得那不过多是些哗众取宠甚至无病呻吟之作罢了，不过，那时的写作比现在似乎充满快意倒是不假。一般人写东西，一开始大都是凭着股灵气（激情），一路写来，不免就沉重、认真起来，时有江郎才尽之感。这是很自然的规律。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希望自己的东西越写越好，但结果如何，就很难说了。对于思想、艺术劳动来说，从来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甚至也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时候，是自己感觉就不行了，有时候，却是自己感觉良好，可别人并不这样认为。所以，自我评价和他人（大众）评价一致是件奢侈的事。其实也大可不必追求一致。也许只有那些畅销作家、流行艺术家需要这一种本领——当然，他们是因为有这一种本领才成为流行艺术家的，而不是因为他们的艺术水平而致。保持和大众评价不一致性，对于艺术家本身、艺术本身的发展来说也是非常必要的。当然，这要求艺术家要不断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使自己的评价标准越来越接近艺术内在的规律。当然，歧途总是难免的，总有人因为对自我的评价不当，而走入死胡同。

    我一路写来，其实自己也说不好自己现在自己写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写罢了。也许，过一段时间，又觉得应该另外那样写。反正，对现在自己写的这些小说的评价，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才做得出来。所谓盖棺才能定论，这一样适合于对自己小说的评价。其实好也罢，不好也罢，写小说的人在写的时候，真的没有时间想这些。所以，写小说的人，他的快乐其实总是很短暂的——只有写的过程可以算是快乐的，但快乐很快过去。一篇小说写好了，一直对其很满意的小说家是非常少的。不满意总是如影相随，所以，他必须接着再写。沉浸在创作过程中的小说家，是有福的小说家，也是伟大的小说家。所有艺术都是如此。小说——以及其它所有的艺术，它的意义或真谛应该是给正在创作中的人、沉浸其中的人以愉悦，而不是给他带来身前生后名。那些，都是艺术的附丽品。

    小说写到一定的程度，真正属于写小说人的，那就是小说成了他的思想，他的感觉、触觉的一部分，他借助小说去发现一个又一个被我们平时忽略的世界，小说是他发现这个世界另一面的工具。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他的小说，这种发现和组织一个新世界的快乐却是真实的、无以复加的。小说，还有其它的艺术形式，它们赋予这个世以形式和逻辑。这就是小说重新组织这个世界的过程。我们生活的世界是浑然的、是无逻辑的、是浑沌一片的，这样的世界，我们发现不了，只有通过小说（或其它艺术形式）的发掘和重新组织，才变得可以认识和理解。在这一点，小说要比其它所有艺术形式更有作为。

    走自己的路，任别人说，写小说的人也应该如此。所有评价，其实都是不恰当的。因为，小说它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这就是小说。而所有的评价，却必须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