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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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会开车,打盛子傅电话死活就是没人接听。如果坐公共交通要是被别人认出来又是一件麻烦事。盛蒲夏没有办法,拨了简琰的电话。

    席灏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合眼休息。

    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他心中的嫉妒犹如疯狂滋生的细菌,吞噬掉他所有鲜活的细胞,啃咬着他的心脏,密密麻麻,疼痛难忍。

    “爷爷呢,怎么样了?盛蒲夏问完才发觉席灏的眼神深沉得如潭水,血丝明显,脸色也不是很好。

    “还没醒。”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如同磨砂的纸,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盛蒲夏也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草味。

    简琰说:“我去楼下买两瓶饮料。”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抬眸却发现他一直在看她,眼里的情绪复杂,深深浅浅浮动着什么。

    席灏淡淡瞥了一眼简琰离去的身影说道:“既然回来了,就拿户口本去把婚离了吧。”

    蓦地,她怔住,短暂而急促的呼吸了一口,被这一字一句钉在原地。

    她想说不要,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挤成了一个好字。

    席灏守在席老爷子的床边,倦意袭来,他时不时捏眉心提神。

    她坐在不远处,看得出来他很疲惫。

    “席哥,要不你睡一会吧。”

    他没看她,漠然道:“不必。”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的守着,等爷爷醒过来。

    盛蒲夏对简琰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

    “突然让你送我过来耽搁了不少事情吧。”

    “还好。我等爷爷醒来再走。”

    席灏把他们的对话收入耳中。什么叫突然让你送我过来,她昨天没和简琰在一起吗。

    傍晚,爷爷才醒来,讲话有些吃力。

    “怎么...都来了。”

    “爷爷,你吓死我了!”盛蒲夏握着老人苍老的手眼眶红润。

    老爷子笑了两声,“我...没事!”

    简琰在外头接了个电话走进来,见爷爷醒了便也放心了,“爷爷,你没事就好。蒲夏,我那边有事先走了。”

    “好,路上开车小心。”

    “嗯。席灏,我走了。”简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又说道:“结婚红包走之前给你。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席灏抬眸看他,微微挑着眉毛。

    ......

    夜晚,席灏给爷爷请了护工,带着蒲夏回了乡下的家。他需要换身衣服,她也需要一个地方休息。

    盛蒲夏至始至终一直咬着唇,破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他有那么急吗。晚上民政局又不开门。

    繁星闪烁,风吹枯枝摇曳。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饿吗?”他问。

    “不饿。”她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

    席灏看了她几眼,“跟我上来。”

    他关了卧室的门,在橱柜里翻找着什么。

    盛蒲夏心一凉,开口道:“在另外的那个抽屉里。”

    席灏拿出两本结婚证,照片上的他们微笑着,看上去没有半点不适。

    他把结婚证放在书桌上,坐在床尾抬头凝视她,“和我结婚后悔吗?”

    她摇头。

    “为什么要了简琰给的婚纱?”席灏脱了满身烟味的外套,灰色的毛衣下是白色的衬衫,他卷起袖子露出线条较好的手臂。

    “什么?”盛蒲夏的声音很小,此刻的模样就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学生,仍由他处置。

    “简琰的婚纱,为什么收下。”

    “他说是结婚礼物。”

    席灏微微点头,抿了抿唇,向她伸出手,“过来。”

    盛蒲夏看着那干净的手掌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搭了上去,那一瞬间,他宽大的手掌将她包裹,如同握住了珍宝。

    席灏使力将盛蒲夏拉了过来,双腿夹着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上她的腰。他仰头看她,“还喜欢他吗?”

    “嗯?”盛蒲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极其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还喜欢他吗?”

    “你是说简琰吗?”

    “嗯。”

    “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可到底小时候的感情太过单纯和稚嫩,不作数。”

    席灏抿着的唇微微松合,冷峻的容颜也柔和了几分。他揉捏着她的手,这种柔软的触感他朝思暮想。

    “谁说小时候的感情不作数。”他反驳着,浅笑。

    盛蒲夏看得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笑了。心尖上的积雪慢慢融化,化作一汪泪水滚滚而下。

    她抽泣着,像一个要豁出生命的士兵般喊出最后的豪言壮志。

    “席哥,我和简琰真的没什么。我真的没有!”

    席灏攥着她的手拉到自己的怀里,她坐在他的右腿上,两眼泪汪汪。

    “我知道了。”他说,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痕。

    “真的什么都没有。”她强调。

    席灏的手穿插在她的长发里,从一侧滑到后颈,大拇指抵在她的耳朵上,眼眸深邃,“蒲夏,我嫉妒得...快发疯了。”不急不缓,字字有力。

    盛蒲夏木然得注视着他,眼角偶有泪珠滑落。

    什么叫他嫉妒得快发疯了,她才是好吗!

    席灏吻上她的眼泪,“我以为你会和他走。”

    “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我不喜欢那件婚纱,我也不喜欢听你提到他。”

    盛蒲夏攥着他的衣服,褶皱横生,双眸微微张大,“所以...你是真的吃醋了吗?”

    “嗯。”

    她嘴一撅,鼓起腮帮子:“我和简琰什么都没有,你吃得哪门子醋啊。”

    “蒲夏,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

    “什么?”

    “我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从情窦初开的年纪到青春荷尔蒙繁盛的时期,再到我们已为成人,那么多年,我闭上眼关于你的都历历在目,我在注视你,而你却在想着他。我以为我要得到你了,那一晚我真的以为我们水到渠成了,结果简琰一出现......呵,我为什么不吃醋。”

    盛蒲夏呼吸起伏着,整个人慢慢染上一层红晕。这段时间所有埋在心里的雾霾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不知道他对她竟是这样的感情。

    这么多年,掩藏得那么好。

    多年前的那个吻可能是他露出的唯一的蛛丝马迹。

    欣喜,惊讶,震惊,动容,盛蒲夏一时之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别这样看我,给我一个回答。”席灏捏住她的下颚,深沉的双瞳漾着光泽。

    回答......

    她当然是喜欢啊。

    “你这是在和我告白?”

    “是。”

    盛蒲夏小嘴一撇,吸了吸鼻子,心想着她刚才哭个毛线。还以为真的就这样分道扬镳了,她差点就要像电视剧里的女人跪着求他不要离婚了。

    她一本正经道:“告什么白啊,我们不是还要去离婚的嘛。”

    席灏说:“我舍不得。”他捏着她的下巴欲行亲吻,却被她推开。

    “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离婚了就可以和季凌好好在一起了啊。”

    她第一次知道为一个人心力交瘁的感觉,痛到夜夜难眠的感觉,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随时可以摇摆她的心,左右她的感知。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个中滋味。

    席灏微微蹙眉,搂紧她的腰,“你在说些什么。”

    盛蒲夏双手搂上他的脖子,“那天,我看到了。在北京的酒店,你和她在走廊里亲吻,不是还上了新闻嘛。”

    席灏默了几秒才想起这个事情。

    “你在意?”他问。

    “在意。”

    他好整似暇的看着她,“为什么在意?”

    盛蒲夏眨眨眼,“你先和我说你们为什么亲上了,别骗我,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她伸出两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席灏的手从她的腰往下移,嗓音磁性,“真的亲眼看到了吗?亲眼看到了怎么还会认为我和她在亲吻。”

    “这是什么话。”

    席灏笑了两声,“季凌可是有家室的人。她当时喝醉了把我认成了她老公,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已。在国外,脸颊亲吻也不过是个礼仪。”

    这样啊。

    头顶橘色的顶灯光芒轻柔洒下,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淡薄的光晕,薄唇淡粉,她看得有些入迷。

    盛蒲夏哼哼了两声,“你之前又没和我说过。上次季寒生日她和我说她很喜欢你啊,在追求你。你也没有给我解释过。”

    他知道季凌在刺激她,原本也没在意,不过是个玩笑,却没想到成了他们的误会之一。

    席灏的拇指抵在她的唇瓣上来回摩擦,缓缓说道:“我之前没教过你什么叫做吻吗?”

    盛蒲夏盯着他的唇心里什么在蠢蠢欲动。

    席灏又说:“我记得上次也和你说过,我没有别人。蒲夏,别怀疑我。”

    她握住他的手,咬住了他的拇指,留下浅浅的牙印。“我也和你说过我和简琰没什么,你倒好,说什么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顾忌你。”

    他埋进她的颈窝里,双臂缠绕住她,久久才道:“对不起。”

    是他太患得患失,是他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

    他知道,当初她和他结婚只不过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养病,她对他愧疚,感激。所以,如果她是为了这些放弃自己想要的,倒不如他先放手。

    席灏闻着她的香味,一时沉醉难以自拔。

    盛蒲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席哥,我现在有件想做的事情。”

    “我想,亲你。”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