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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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吁——”
&nb白皙修长的手扯住马缰，马蹄踢踏几下雨花，停在睿王府门前。晚秋的雨下得着实冷了些，带着斗笠的人从马上一跃而下，一双靴子上满是泥土。
&nb“你是谁？”前来开门的小厮问。
&nb举到他眼前的是一块金铁令牌，属铁骁骑军。
&nb“铁骁骑统领，杨英招来见——！”
&nb斗笠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眉目间卷着冷冷的丽意。
&nb杨英招由人领着于客厅中等候，在府中侍奉的下人见杨英招来，都伸长脖子打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睿王府见过女人来拜访了。
&nb宁晋来前，杨英招问侍茶的婢女：“国公爷可在府上？”
&nb婢女答：“国公爷？已经住到忠国公府去了，不在睿王府。”
&nb“好，谢谢。”杨英招点点头，令一干下人退下，独自在客厅中等候。
&nb没过多久，宁晋从门外缓步进来，看见杨英招，淡漠的神情总算有了些变化：“英招。”
&nb杨英招起身行礼：“师兄。”
&nb宁晋请她一起坐下，问道：“从雍州回来了？可去拜见过师父？”
&nb“还未来得及。我刚回京不久。”
&nb宁晋抬眉：“怎么，找我什么事？”
&nb杨英招说：“师兄，我之前一直有一些疑惑，所以才赶去雍州求证。虽然目前还没寻到决定性的证据，但有件事，我必得要跟你说。”
&nb宁晋示意杨英招继续说下去。杨英招缓了口气：“师兄，你还记得杨坤么？”
&nb“当然。”
&nb“当初凤鸣王将他的遗体送到卫渊侯府，是我接手得他的后事。入殓时，我曾看过他的致命伤，刀口大小都非韩家军一直配备的砍刀，像弯刀所伤。军中所备弯刀者不多，韩广义曾将一把绣月弯刀赏给杨坤，后来杨坤把弯刀赠给三叔，以作防身用。”
&nb宁晋缓缓皱起眉头。
&nb杨英招说：“我心中一直怀有疑问，所以才回雍州去求证。他们说，当初何湛是背着杨坤出监牢的，那时候，杨坤已经死了。可当时地牢中只有金远晟、杨坤和三叔。我离开监牢之前，金远晟就已经死了。”
&nb宁晋：“三叔和杨坤是兄弟，他们是生死之交。”
&nb“我知道！”杨英招蹙眉，“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会去雍州查证这件事。我问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不差，没有人撒谎。那是谁杀了杨坤？师兄，当时三叔一个人身陷东营，若不是杨坤的死激怒了营地的兵士，三叔不会完好无伤地逃出来。”
&nb“所以你想说是三叔为保命，杀死了杨坤？”
&nb“在我心目中，三叔不是这样的人，若他贪生怕死，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可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杀死贾灿的场景。师兄，你我习武多年，一个人杀气毕显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或许你比我更清楚。那时候，我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击致命，他练得不是剑，而是十步一杀的功夫。”
&nb“我不信。”
&nb仿佛是在意料之中，杨英招苦涩地笑了声：“你不信，我也不想信，可杨坤不该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我认识一个大理寺的人，他当年曾参与过老忠国公的案子。忠国公含冤而死，给出决定性证据的那个人叫沈玉，与杨坤是朋友，也是杨坤一路将他护送来京告状的。如此，杨坤就是间接害死他父母的仇人。”
&nb“如此，杨坤不该死吗？”
&nb“若三叔是为了报仇杀了他，那也是杨坤该还的。可他竟能跟自己的仇人做十年的兄弟，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师兄，他绝非我们看上去那般和善近人，你不得不防。”
&nb宁晋默了一会儿，后才淡声道：“近来去观中问道的缘客诸多，你回观中多照应着。”
&nb“师兄！”杨英招急了，“我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正是因为你把他看得太重了，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他一直在骗你，要对付你，你该怎么办？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能看得清么？”
&nb宁晋颤着呼出一口气，将心思酝了好久才道：“他救过我，在火场里。他那么多亲人在里面，只救下我一个人。就算过了那么多年，他见到火还怕。我见过他怕的样子，那时候恨不得就将自己的命抵给他。”
&nb有些事，他都不想去细究。一旦细究，哪里都是问题。
&nb说何湛可怕么？替景昭帝挡得那一箭穿透了他的肩骨，一个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怎么会不可怕呢？
&nb景昭帝是害死他父母的元凶，如果何湛单单只要景昭帝死，就不会替他挡那一箭。何湛要得不是景昭帝死，而是要他生不如死。
&nb若杨英招说得是真的，何湛能不动声色得跟杨坤做十年兄弟，平常哄着宁左宁右又算什么？就连那晚，何湛手中的刀都差点割断他的喉咙。知道真相后，他的三叔心中该有多恨宁家的人，宁晋都不敢想。
&nb杨英招眉间聚起担忧，宁晋话中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
&nb杨英招说：“师兄，这终归该你自己选择。可我，还有师父、观中的师兄弟，都不希望你出事。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那么多人都在关心你。”
&nb留下这句话，杨英招就没再作劝告，提枪离开了睿王府。
&nb宁晋独坐了一会儿，一声锥人心的话忽回到他耳边——
&nb“我听见你喘气都觉得恶心。”
&nb宁晋蓦地闭上眼，不愿再想下去。
&nb秋雨还未停。皇上传至召宁晋和凤鸣王入宫，将之前清查京都余党的事当面再汇报一遍。
&nb宁晋和凤鸣王到御书房的路上，正巧看见在亭中下棋宁左和何湛。因皇上也传唤太子前去，故小太监折进亭子里，替宁左撑开一把伞，请他一道去御书房去。
&nb宁左不耐烦地乱走了几步棋。何湛笑着说：“这局算我输。”
&nb“真的？！”
&nb何湛煞有介事地点头：“当真。”
&nb“好，三局两胜，就是我赢了！罚站的规矩，就算作废。”
&nb何湛忍俊不禁地说：“得，您赶紧走吧，别让皇上等。”
&nb宁左兴冲冲地就走出了亭子，何湛起身相送。隔着蒙蒙雨幕，何湛看见于青径中等候的宁晋和宁祈，看见想见的人，何湛脸上带了些，交手躬身行礼。
&nb宁晋连点头回应都忘了，盯着雨帘后的人，就觉得不是真的。愣了片刻，还是小太监唤了声，他才记得跟上。
&nb何湛原想着今日就到这儿，正打算出宫回府去，不想景昭帝派了人来留住他，让他在偏殿等宣召。
&nb何湛听命，一直等到天泛了黑，雨势渐停。等到宣召时，殿中已经掌上灯，景昭帝还在看折子，都没看何湛一眼，只问了句：“快到皇姑姑的忌日了吧？他们葬在了皇陵中，爱卿想去拜祭么？”
&nb何湛想了想这一年发生的事，大约能明白景昭帝想将他遣走的原因。这一年，乌呼延使节来访，带了些过冬的物资回去；紧接着的除夕，姜国的使节来访，这是景昭帝即位后，姜国第一次派人来。
&nb何湛自行请命去守陵两个月。
&nb景昭帝喜欢何湛恰到好处的聪明，以守陵辛苦的名义赏了他一干金银珠宝，以作安抚。
&nb何湛领旨谢恩。
&nb等回到忠国公府的时候，已入深夜。本以为雨已停了，不想路上又下起雨来，尽管有伞遮着，耐不过风大，冷冷的雨丝仍濡湿了半衫。
&nb何湛来到南阁子中，将要来服侍的下人遣退，一边儿脱着衣服一边儿就要去点上灯。
&nb何湛将衣服搭在屏风上，将桌上的灯火点燃，室内全亮了起来。何湛一转身，差点跳起来。吓得。
&nb床上坐着一个人，除了宁晋，没有哪个人能将翻墙入室的功夫做得这样不动声色从容不迫。他坐得端端正正，也不说话，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
&nb何湛见是他，警惕的身体才慢慢松下来，打趣道：“主公莫不是知道臣要走了，趁走之前赶紧来幽会一次？”
&nb“你...去哪儿？”
&nb何湛走过去，与他坐到一处，将半湿的靴子脱下来，晾着潮乎乎的脚：“景昭帝要臣去守陵，正好也到臣父母的忌日了。...臣要去那里两个月，应该不能同你一起过年了。”
&nb“没事。”宁晋说，“等过些时日，我去跟他说，让他召你回来。”
&nb“再说吧。不必因为臣的事去求他。”
&nb两人并肩坐了会儿，宁晋解下何湛头上的玉冠，墨发如同柔水般落下。何湛惊疑地看向宁晋：“怎么？”
&nb“想要你。”他拢住何湛的下颚，眼睛一寸一寸掠过他的容颜，不放过任何一处。
&nb何湛蓦地笑出声，作坏一样散下宁晋的发：“这样才公平。”
&nb瞧他这样得意浪荡的样子，宁晋脸上微热，急躁躁地吻住何湛的唇，将他身上的衣衫剥了下来。
&nb发丝扫过何湛的脖颈，让他喉咙痒痒的，难受得紧。他将宁晋的动作按住，以攻为守，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手仿着宁晋刚才的动作擒住他的下巴，佯装叹声：“多好看的人，竟要两个月见不着了，想要...都要不成。”
&nb宁晋脸上无甚表情，可耳根儿已经热得滚烫，连声音都变得低沉：“我可以去找你。”
&nb“别。”何湛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唇瓣，“臣会住在公府里，离陵墓不远，阴气重。你宁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头顶上看着，该怎么偷情呢？”
&nb宁晋握住他作乱的手：“以后，你也要入我宁家。”
&nb何湛歪身倒到内侧去，没有说话。宁晋侧过身，撩起他一缕发丝，放在鼻间轻轻嗅着：“不行吗？”
&nb“不行。”何湛笑意不减，反倒有些邪气，“不如你嫁给我，入我何家的族谱。”
&nb宁晋想都没想：“也好。”
&nb何湛笑得很开：“...你今天倒是听话。”
&nb宁晋凑过去与他紧紧相贴，离得太近，他都快看不见何湛的面容了。
&nb“话说今天皇上找你有什么事吗？鲜少见他召你和凤鸣王、太子一起去御书房。”
&nb何湛不经意的一问，却如一盆冷水浇到宁晋头上。
&nb他是想问这个？
&nb“...只是余党的事。有一部分潜逃出京，皇上已经派人去查他们的据点了，他想让太子亲自带兵去剿杀剩下的人，凤鸣王作监军。”
&nb何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皇上是真心偏爱宁左，费尽心思地要保他储君之位。
&nb宁晋怕他只是因为想问这个，才有方才的举动，故将环住何湛的手收得更紧。
&nb何湛被他这样的举动逗乐了，愈发有兴致地撩他：“抱抱就能解馋了？”
&nb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宁晋的颈间，让他情丨欲大动，更别提何湛屈起膝盖轻轻蹭了蹭他。何湛使坏时候的眼睛就像钩子一样，勾得人魂连着魄都一并着同他走了。
&nb宁晋正心迷神乱，何湛故作失望地停了所有动作，从他怀中逃开。他枕着手望向床顶，叹道：“败兴。怎么就勾引不到你呢？难道是年纪大了，不跟年轻人一样会玩花招了？”
&nb宁晋：“......叔。”
&nb何湛装作没听到，背过身去：“睡了。”
&nb“......”
&nb没有这样的！
&nb他简直被何湛这副模样气得发疯，一下就将他拖了回来，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就将何湛翻过去，全然压制住他，手顺着何湛的腰际往下滑去：“不许睡！”
&nb宁晋非常想让何湛知道，年轻人是不屑于玩花招，光有体力就够了。
&nb“吁——”
&nb白皙修长的手扯住马缰，马蹄踢踏几下雨花，停在睿王府门前。晚秋的雨下得着实冷了些，带着斗笠的人从马上一跃而下，一双靴子上满是泥土。
&nb“你是谁？”前来开门的小厮问。
&nb举到他眼前的是一块金铁令牌，属铁骁骑军。
&nb“铁骁骑统领，杨英招来见——！”
&nb斗笠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眉目间卷着冷冷的丽意。
&nb杨英招由人领着于客厅中等候，在府中侍奉的下人见杨英招来，都伸长脖子打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睿王府见过女人来拜访了。
&nb宁晋来前，杨英招问侍茶的婢女：“国公爷可在府上？”
&nb婢女答：“国公爷？已经住到忠国公府去了，不在睿王府。”
&nb“好，谢谢。”杨英招点点头，令一干下人退下，独自在客厅中等候。
&nb没过多久，宁晋从门外缓步进来，看见杨英招，淡漠的神情总算有了些变化：“英招。”
&nb杨英招起身行礼：“师兄。”
&nb宁晋请她一起坐下，问道：“从雍州回来了？可去拜见过师父？”
&nb“还未来得及。我刚回京不久。”
&nb宁晋抬眉：“怎么，找我什么事？”
&nb杨英招说：“师兄，我之前一直有一些疑惑，所以才赶去雍州求证。虽然目前还没寻到决定性的证据，但有件事，我必得要跟你说。”
&nb宁晋示意杨英招继续说下去。杨英招缓了口气：“师兄，你还记得杨坤么？”
&nb“当然。”
&nb“当初凤鸣王将他的遗体送到卫渊侯府，是我接手得他的后事。入殓时，我曾看过他的致命伤，刀口大小都非韩家军一直配备的砍刀，像弯刀所伤。军中所备弯刀者不多，韩广义曾将一把绣月弯刀赏给杨坤，后来杨坤把弯刀赠给三叔，以作防身用。”
&nb宁晋缓缓皱起眉头。
&nb杨英招说：“我心中一直怀有疑问，所以才回雍州去求证。他们说，当初何湛是背着杨坤出监牢的，那时候，杨坤已经死了。可当时地牢中只有金远晟、杨坤和三叔。我离开监牢之前，金远晟就已经死了。”
&nb宁晋：“三叔和杨坤是兄弟，他们是生死之交。”
&nb“我知道！”杨英招蹙眉，“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会去雍州查证这件事。我问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不差，没有人撒谎。那是谁杀了杨坤？师兄，当时三叔一个人身陷东营，若不是杨坤的死激怒了营地的兵士，三叔不会完好无伤地逃出来。”
&nb“所以你想说是三叔为保命，杀死了杨坤？”
&nb“在我心目中，三叔不是这样的人，若他贪生怕死，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可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杀死贾灿的场景。师兄，你我习武多年，一个人杀气毕显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或许你比我更清楚。那时候，我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击致命，他练得不是剑，而是十步一杀的功夫。”
&nb“我不信。”
&nb仿佛是在意料之中，杨英招苦涩地笑了声：“你不信，我也不想信，可杨坤不该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我认识一个大理寺的人，他当年曾参与过老忠国公的案子。忠国公含冤而死，给出决定性证据的那个人叫沈玉，与杨坤是朋友，也是杨坤一路将他护送来京告状的。如此，杨坤就是间接害死他父母的仇人。”
&nb“如此，杨坤不该死吗？”
&nb“若三叔是为了报仇杀了他，那也是杨坤该还的。可他竟能跟自己的仇人做十年的兄弟，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师兄，他绝非我们看上去那般和善近人，你不得不防。”
&nb宁晋默了一会儿，后才淡声道：“近来去观中问道的缘客诸多，你回观中多照应着。”
&nb“师兄！”杨英招急了，“我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正是因为你把他看得太重了，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他一直在骗你，要对付你，你该怎么办？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能看得清么？”
&nb宁晋颤着呼出一口气，将心思酝了好久才道：“他救过我，在火场里。他那么多亲人在里面，只救下我一个人。就算过了那么多年，他见到火还怕。我见过他怕的样子，那时候恨不得就将自己的命抵给他。”
&nb有些事，他都不想去细究。一旦细究，哪里都是问题。
&nb说何湛可怕么？替景昭帝挡得那一箭穿透了他的肩骨，一个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怎么会不可怕呢？
&nb景昭帝是害死他父母的元凶，如果何湛单单只要景昭帝死，就不会替他挡那一箭。何湛要得不是景昭帝死，而是要他生不如死。
&nb若杨英招说得是真的，何湛能不动声色得跟杨坤做十年兄弟，平常哄着宁左宁右又算什么？就连那晚，何湛手中的刀都差点割断他的喉咙。知道真相后，他的三叔心中该有多恨宁家的人，宁晋都不敢想。
&nb杨英招眉间聚起担忧，宁晋话中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
&nb杨英招说：“师兄，这终归该你自己选择。可我，还有师父、观中的师兄弟，都不希望你出事。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那么多人都在关心你。”
&nb留下这句话，杨英招就没再作劝告，提枪离开了睿王府。
&nb宁晋独坐了一会儿，一声锥人心的话忽回到他耳边——
&nb“我听见你喘气都觉得恶心。”
&nb宁晋蓦地闭上眼，不愿再想下去。
&nb秋雨还未停。皇上传至召宁晋和凤鸣王入宫，将之前清查京都余党的事当面再汇报一遍。
&nb宁晋和凤鸣王到御书房的路上，正巧看见在亭中下棋宁左和何湛。因皇上也传唤太子前去，故小太监折进亭子里，替宁左撑开一把伞，请他一道去御书房去。
&nb宁左不耐烦地乱走了几步棋。何湛笑着说：“这局算我输。”
&nb“真的？！”
&nb何湛煞有介事地点头：“当真。”
&nb“好，三局两胜，就是我赢了！罚站的规矩，就算作废。”
&nb何湛忍俊不禁地说：“得，您赶紧走吧，别让皇上等。”
&nb宁左兴冲冲地就走出了亭子，何湛起身相送。隔着蒙蒙雨幕，何湛看见于青径中等候的宁晋和宁祈，看见想见的人，何湛脸上带了些，交手躬身行礼。
&nb宁晋连点头回应都忘了，盯着雨帘后的人，就觉得不是真的。愣了片刻，还是小太监唤了声，他才记得跟上。
&nb何湛原想着今日就到这儿，正打算出宫回府去，不想景昭帝派了人来留住他，让他在偏殿等宣召。
&nb何湛听命，一直等到天泛了黑，雨势渐停。等到宣召时，殿中已经掌上灯，景昭帝还在看折子，都没看何湛一眼，只问了句：“快到皇姑姑的忌日了吧？他们葬在了皇陵中，爱卿想去拜祭么？”
&nb何湛想了想这一年发生的事，大约能明白景昭帝想将他遣走的原因。这一年，乌呼延使节来访，带了些过冬的物资回去；紧接着的除夕，姜国的使节来访，这是景昭帝即位后，姜国第一次派人来。
&nb何湛自行请命去守陵两个月。
&nb景昭帝喜欢何湛恰到好处的聪明，以守陵辛苦的名义赏了他一干金银珠宝，以作安抚。
&nb何湛领旨谢恩。
&nb等回到忠国公府的时候，已入深夜。本以为雨已停了，不想路上又下起雨来，尽管有伞遮着，耐不过风大，冷冷的雨丝仍濡湿了半衫。
&nb何湛来到南阁子中，将要来服侍的下人遣退，一边儿脱着衣服一边儿就要去点上灯。
&nb何湛将衣服搭在屏风上，将桌上的灯火点燃，室内全亮了起来。何湛一转身，差点跳起来。吓得。
&nb床上坐着一个人，除了宁晋，没有哪个人能将翻墙入室的功夫做得这样不动声色从容不迫。他坐得端端正正，也不说话，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
&nb何湛见是他，警惕的身体才慢慢松下来，打趣道：“主公莫不是知道臣要走了，趁走之前赶紧来幽会一次？”
&nb“你...去哪儿？”
&nb何湛走过去，与他坐到一处，将半湿的靴子脱下来，晾着潮乎乎的脚：“景昭帝要臣去守陵，正好也到臣父母的忌日了。...臣要去那里两个月，应该不能同你一起过年了。”
&nb“没事。”宁晋说，“等过些时日，我去跟他说，让他召你回来。”
&nb“再说吧。不必因为臣的事去求他。”
&nb两人并肩坐了会儿，宁晋解下何湛头上的玉冠，墨发如同柔水般落下。何湛惊疑地看向宁晋：“怎么？”
&nb“想要你。”他拢住何湛的下颚，眼睛一寸一寸掠过他的容颜，不放过任何一处。
&nb何湛蓦地笑出声，作坏一样散下宁晋的发：“这样才公平。”
&nb瞧他这样得意浪荡的样子，宁晋脸上微热，急躁躁地吻住何湛的唇，将他身上的衣衫剥了下来。
&nb发丝扫过何湛的脖颈，让他喉咙痒痒的，难受得紧。他将宁晋的动作按住，以攻为守，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手仿着宁晋刚才的动作擒住他的下巴，佯装叹声：“多好看的人，竟要两个月见不着了，想要...都要不成。”
&nb宁晋脸上无甚表情，可耳根儿已经热得滚烫，连声音都变得低沉：“我可以去找你。”
&nb“别。”何湛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唇瓣，“臣会住在公府里，离陵墓不远，阴气重。你宁家的列祖列宗都在头顶上看着，该怎么偷情呢？”
&nb宁晋握住他作乱的手：“以后，你也要入我宁家。”
&nb何湛歪身倒到内侧去，没有说话。宁晋侧过身，撩起他一缕发丝，放在鼻间轻轻嗅着：“不行吗？”
&nb“不行。”何湛笑意不减，反倒有些邪气，“不如你嫁给我，入我何家的族谱。”
&nb宁晋想都没想：“也好。”
&nb何湛笑得很开：“...你今天倒是听话。”
&nb宁晋凑过去与他紧紧相贴，离得太近，他都快看不见何湛的面容了。
&nb“话说今天皇上找你有什么事吗？鲜少见他召你和凤鸣王、太子一起去御书房。”
&nb何湛不经意的一问，却如一盆冷水浇到宁晋头上。
&nb他是想问这个？
&nb“...只是余党的事。有一部分潜逃出京，皇上已经派人去查他们的据点了，他想让太子亲自带兵去剿杀剩下的人，凤鸣王作监军。”
&nb何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皇上是真心偏爱宁左，费尽心思地要保他储君之位。
&nb宁晋怕他只是因为想问这个，才有方才的举动，故将环住何湛的手收得更紧。
&nb何湛被他这样的举动逗乐了，愈发有兴致地撩他：“抱抱就能解馋了？”
&nb温热的气息轻轻喷在宁晋的颈间，让他情丨欲大动，更别提何湛屈起膝盖轻轻蹭了蹭他。何湛使坏时候的眼睛就像钩子一样，勾得人魂连着魄都一并着同他走了。
&nb宁晋正心迷神乱，何湛故作失望地停了所有动作，从他怀中逃开。他枕着手望向床顶，叹道：“败兴。怎么就勾引不到你呢？难道是年纪大了，不跟年轻人一样会玩花招了？”
&nb宁晋：“......叔。”
&nb何湛装作没听到，背过身去：“睡了。”
&nb“......”
&nb没有这样的！
&nb他简直被何湛这副模样气得发疯，一下就将他拖了回来，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就将何湛翻过去，全然压制住他，手顺着何湛的腰际往下滑去：“不许睡！”
&nb宁晋非常想让何湛知道，年轻人是不屑于玩花招，光有体力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