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吾王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红旗小说网 www.hqqpxjd.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收到青霄的来信,宁晋连铁骁骑都没带,快马加鞭赶回忠国公府。

    何湛吐血晕倒后,青霄几乎是叫下人抬到房中去的,看见胸口上全是血迹的何湛,他差点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搭在何湛手上号了半天的脉,确认再三才安下心来。

    何湛体内邪火盛,一时气急,攻上心头,才会有如此症状。青霄知道急不得,只能慢慢调整何湛身体的机理。

    青霄安了心,可宁晋是悬着半条命往忠国公府赶,强压着不安,踉踉跄跄地跑到南阁子。

    何湛半倚着床头,脸上寻不着任何血色,病容看得人心里发疼。何湛强打着精神,吩咐面前的小厮道:“去大理寺找秦大人,看他能不能帮上忙。可知岚郡王将一干姑娘们关到哪里了?”

    小厮含泪摇头,想着不再麻烦何湛,可他也没有别的去路,只能求到何湛这里来。

    何湛咳嗽了几声,哑着声音说:“别慌,有我在,我会派人查清楚这件事的。你回去让几个主事的姑娘打理好金钗馆,其余的交给我来做就好。”

    小厮连忙给何湛磕头:“谢谢三爷...!谢谢三爷!”

    宁晋惨白着一张脸进来,就听见何湛说了这句话,木着声音喊道:“何湛!”

    何湛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宁晋回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宁晋一回来就连名带姓地喊他。

    不好!

    小厮给宁晋行礼:“参见睿王。”

    “出去。”

    等到小厮退下,宁晋撑着心神走到床侧来,看着面容倦懒的何湛,拳头握了又握,咬着牙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回来了?”何湛开口,还想用惯笑蒙混过去,“可给臣带了什么?”

    宁晋冷不丁道:“辞官。”

    “主公...?”

    宁晋语气很是强硬:“本王要你辞官!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这次本王不会再依着你了!叔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将所有的事情都瞒着,非要自己一个人扛。”

    “臣...能扛得住。”

    “你扛得住,本王扛不住!”他一把抓住何湛的手,逼近他的脸庞,“权如金石,握在手里,是要受累一辈子的。你知道不知道,每次你说你老了,本王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寿命都换给你!你发誓与我同死,如今却连病都不好好养,何湛,你怎么总说话不算话?”

    ——叔,辞官不好吗?握着手中的权力,你都不累的,对吗?

    何湛眼瞳颤抖着看向宁晋,忽地想起前世宁晋曾对他说得这句狠话。

    难道那时候...

    宁晋不是忌惮他手中的权力,只是担心他吗?

    “臣知罪。”不知为何,何湛眼里蓦地涌上热泪,他怕让宁晋看见,俯身将头抵在他的肩上,颤着声音说,“臣...知罪。”

    宁晋将他拥到怀中,抱得紧紧的,何湛身上的药苦味一路苦到他心里去。

    何湛难得开口求他,求宁晋去查一查金钗馆的事。宁晋怎么会不答应?除了遇见大火那次,纵然何湛是再苦再疼,他也从未向宁晋展示过如此软弱的一面。何湛肯求他,宁晋高兴都来不及。

    宁晋陪着他,何湛不敢再不喝药。黑漆漆的药汁苦得他直皱眉,何湛却也一滴不剩地尽数灌下。

    宁晋在道观中很久,常常会与药为伴,他从不觉得一碗药汁能有多苦,见何湛苦成这样,不禁印上唇去,将他口中的苦味尝了个遍,才方得其中滋味。

    不苦,甜的。

    宁晋知道何湛心中忧虑着金钗馆的事,没有再耽误时间,亲自去岚郡王的府邸要人。

    入夜,星子落天。

    白马停在岚郡王府,宁晋孤身立在马上,手持弯弓,盯着岚郡王府的牌匾。

    岚郡王府的管家见睿王阴霍着一双眼,着实被吓得不轻,几乎是屁滚尿流地将岚郡王请到府门外。

    拜宁晋所赐,岚郡王的一只手是废的,耷拉在一边,走得快了废手还会晃荡。他形容怪异,一张原本看得过去的脸上全是戾气,瞧着让人心里发颤,任谁都不敢靠近他。

    见宁晋来,岚郡王怪异地笑了笑:“睿王,有何贵干?”

    “金钗馆。”

    “小王有些不明白睿王的意思。”

    宁晋弯弓搭箭,岚郡王还未来得及反应,耳旁忽生一阵凉风,箭穿过他的耳侧,直打入半开未开的府门当中,击得一扇朱门豁然敞开,其中力道已不用言说。

    赤/裸裸的示威。

    岚郡王瞳孔紧缩,脚下打颤,刚刚竟无一点防备之力,若是箭再偏一分...

    一干家丁从他身后涌出来,依次排开,刀对着宁晋一人,警惕地盯着他。

    岚郡王拔高声音:“睿王,你别放肆!小王我还是大靖国的郡王,你无缘无故要夺小王性命,信不信我到皇上那里参你一本!”

    宁晋冷声说:“郡王若非要如此,本王奉陪到底。郡王与罪臣符世明勾结一事,想必父皇很感兴趣。”

    话语刚落,从拐角处跑出一众铁骁骑的士兵来,手中持刀,与家丁相对,整装的铁骁骑如同黑云一般,笼了半边天,将岚郡王最后的气焰死死压下去。

    岚郡王强撑着气势,扯出笑来:“好啊好啊,小王受奸臣蛊惑一事算得了什么?王爷您居然敢私自调兵,好大的胆!”

    宁晋却笑得从容,手指勾弦,将锋利的箭头对准岚郡王:“本王奉旨清查符系余党,岚郡王抗旨不尊,欲行刺本王,本王被逼无奈,只得...先斩后奏。”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佻,眯着眼说:“郡王觉得这样的理由,如何?”

    “...你!”岚郡王怒笑道,“好!王爷亲自来要人,小王岂有不放的道理?”

    反正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睿王要拿捏他曾与符世明交好一事给他扣个大罪名,岚郡王就算再气,也知进退。他扶着自己废掉的胳膊,强压下怒火,反复告诉自己不得逞一时之快,黑着脸令人将金钗馆的几位姑娘带出来。

    宁晋收下弓箭,令人将她们护送到金钗馆中。

    “岚郡王是个聪明人,”宁晋执起马缰,侧头看向岚郡王,说,“将心思花在岚郡王府的基业上,莫要令你们世代声誉蒙尘。”

    岚郡王冷脸送走宁晋。

    宁晋亲自去金钗馆安顿好凤娘,问了问岚郡王抓走她们的缘由。

    凤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岚郡王与何湛素来交恶,上次何湛护着金钗馆的兰君姑娘,与岚郡王结下了梁子,岚郡王要拿金钗馆的人撒气也在情理之中。可岚郡王抓了她们,并未施以重刑,只问了凤娘几句关于何湛的事。

    宁晋拧起眉,将姑娘叫过来,挨个儿问了一遍。几个问题拼凑起来,让宁晋的眉头越皱越深。

    宁晋没作懈怠,匆匆赶往秦方的府宅,将手中关于岚郡王和符世明勾结的人证物证全都呈上,请他立刻缉拿岚郡王归案。

    宁晋来时已是凌晨,秦方几乎是被这位祖宗从床上拖起来的,宁晋令他连夜写好奏折,明日早朝,即刻发罪岚郡王。秦方迷迷糊糊地还没睁开眼,一听宁晋这是要令他办事,如此大好机会,怎能不利用一番?

    他从书案上提了笔来,展开空折子,同坐在椅子中央的宁晋说:“为何如此着急?”

    “不要多问,做好你该做的即可。”

    呦呵,还有小脾气。秦方挥墨,顿下笔:“听说杨英招杨姑娘是王爷的师妹?”

    “是。”

    秦方兴冲冲地抬起眼,宁晋皱着眉催促了句:“快写!”

    秦方说:“杨姑娘平时都在道观中么?”

    宁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秦方,问:“你对英招很感兴趣?本王听她说过,你们之前曾一起共事?”

    秦方大喜地疯狂点头:“她还提起过我?她说我什么了?”

    宁晋想了想,毫不留情道:“说你很烦,婆婆妈妈,除了办案,什么都不会。”

    叫外人听了去,定要纳闷秦方的为人。在外人看来,大理寺卿为官清正,做事光风霁月两袖清风,气质绝佳,断案如神,所有关于清官的词都可以往秦方冠上加,怎么在杨英招看来,却是个婆婆妈妈只会断案的烦人精?

    三道利箭直/插秦方心窝,他含着泪,执笔的手动如风,一封奏折却叫他写成绣章文字,字字血泪。

    章成,秦方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展开递给宁晋看。宁晋匆匆扫过一眼,端着大家长的架子点点头。秦方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可是满意?”

    “此番劳烦大理寺卿了。”

    秦方行事妥当,宁晋自是满意。他将秦方上下打量了个遍,冷不丁地问了句:“你知道英招的小字吗?”

    “...下官...不知?”秦方试探性地回答道。

    “景容。淮南人氏。”

    秦方亮了亮眼:“王爷...”

    宁晋起身理了理袖口,淡声说:“算作奖赏,劳烦你明日做得漂亮些。”

    秦方难以自禁地上前:“多谢!多谢师兄!”

    宁晋:“......”

    宁晋怕何湛忧心,连夜赶回忠国公府中,果然如宁晋所料,何湛一夜未睡,就窝在床头看书,却连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凤娘是他亲生母亲的姊妹,也是知情何湛身份的人,是何湛在京都唯一的亲人。如今岚郡王拿凤娘开刀,何湛不用想也知道岚郡王要对付他。

    他深怕因为自己的事会连累凤娘。

    见宁晋来,何湛长松一口气,将书卷放下:“怎么样了?”

    宁晋抚了抚他鬓角的发:“没事。怎么还不睡?”

    “白日里睡太多了。”何湛往里挪了挪身子,拍着床榻说,“来。”

    何湛卷到被子里去,宁晋杵着头看他,低声说:“辞官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何湛往被子里缩了缩,藏住半张脸:“回头我要怎么跟何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以后...”宁晋挑起他的发,在手指中反复捻玩,“命你当摄政王。”

    何湛回味了他“以后”这两个字,微微笑道:“摄什么政?”

    “君上摄政,为摄政王者摄君。叔届时只需陪在我身侧,就是你每日要做的政事。”

    何湛说:“假公济私,非君子之道也。”

    “君子?”他低低笑出声,将何湛揽在怀中,吻上他的唇,肆咬一番,手抚上何湛光滑的背,“本王不是。”

    【形势都那么危急了,他们还是在黑暗中实现了生命的大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