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小说网 > 锦堂春 > 第070章 过招

第070章 过招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红旗小说网 www.hqqpxjd.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070章

    炤宁要举步离开之际,瞥见林千惠匆匆走过来,神色有些奇怪,竟叫人分不清是喜是怒。

    红蓠下意识地将炤宁往身后一带,护住了她。

    何从云见主仆两个是这反应,对炤宁曾在醉仙楼斥责林千惠一事也有耳闻,当下抿唇微笑,准备看一场好戏。

    林千惠走过来,先是凝了炤宁一眼,随即转到何从云面前,扬起手来,挥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炤宁与红蓠俱是讶然挑眉。林千惠可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的力道着实不轻。

    何从云低呼的同时,身形已经歪到一旁,摔倒在地。

    林千惠拍了拍手,环顾周围的婢女,声调刻意拔高:“何侧妃胆大妄为,无故顶撞燕王妃。燕王妃吩咐妾身掌掴林侧妃以示惩戒。”

    红蓠低声斥道:“胡说八道!”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是在东宫,王妃便是被人开罪,也不可能越过太子妃去惩戒太子的侧妃。

    炤宁则是笑盈盈地看着红蓠,“我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红蓠气鼓鼓地嗯了一声。

    “罚一个是罚,罚两个也是罚。”炤宁转头对林千惠道,“我这丫头的身手不错,你试试?”红蓠等人可是与太子的死士打过数次交道都不曾落下风的人。

    红蓠立时会意,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走到林千惠面前,迅速出手。

    她用的是自幼就学得最精最纯熟的小擒拿手。

    招式看似稀松平常,然而因着手法奇快,林千惠竟是无法避开。

    红蓠扣住了她的手腕,转头问炤宁:“要不要将她这多事的手捏碎?”

    林千惠虽然身手不及红蓠,却看得出对方身怀绝技,扣在自己腕上的手功力深厚,疼痛几乎渗到了骨头缝里。

    炤宁闲闲地道:“问她啊。”

    附近的婢女见情形不对,有的跑去通禀太子妃,有的则侧目望过来。

    红蓠一笑,“林侧妃,是我家王妃叫您出手掌掴何侧妃的么?”

    林千惠疼得面容几近扭曲,身形不自主地弯曲,“不、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呢?”

    “是……”林千惠深深吸进一口气,快速说道,“是我瞧见何侧妃冒犯燕王妃,乱了东宫的规矩,一时头脑发热,教训了何侧妃。不、不关燕王妃的事。”

    “先留着你这只手。等会儿到了太子妃面前,你要是改了说法,可别怪奴婢发疯冲撞了您的贵体。”红蓠缓缓松开手,退到炤宁身侧。

    吉祥不明所以,跑到红蓠跟前,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裙子。

    红蓠忍住笑,拍拍它的头。

    炤宁无奈地牵了牵唇。太子妃应该就快到了,总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再走。

    何从云已由陪嫁丫头扶起来,她吐出了两口血水,抬手捂着面颊,恨恨地看着林千惠,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

    太子妃闻讯赶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看看炤宁,没事,她松了一口气。之后看到面色惨白的林千惠、形容狼狈的何从云,她只想笑。

    何从云走上前去,将方才情形如实说了。

    就算是红蓠不曾出手,她也不会由着林千惠自说自话栽赃炤宁——谁会帮着打了自己一耳光的人圆谎?

    太子妃忍着笑,忍得很辛苦,转头问林千惠:“是这么回事么?”

    “是。”

    “给何侧妃请太医来看看。林侧妃,你回房抄写一部法华经,七日内不得房门半步。”太子妃敷衍了事地发落了两个人,转身对炤宁歉然一笑,“是我无能,叫你看笑话了。”

    炤宁此刻也已是满心的笑意。太子妃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何从云怕是早已气炸了肺。她笑着回道:“不碍的。我回府了。”

    这边的林千惠垂着头回房去,唇畔却浮现一抹笑意。

    她方才的冲动之举,是佟念柔出的主意。当然,佟念柔没叫她栽赃炤宁,她只是看着那只妖精有气,临时起意而已。被一个丫头收拾得不轻,颜面荡然无存,这当然不是她笑的理由。

    她笑的是太子妃对此事的态度,还有晚间大抵就能见到太子了——如果佟念柔没料错的话。

    佟念柔说:“别看太子每日歇在何从云那儿,俩人可是相安无事时居多,何从云受了气,太子应该会亲自过问,而你只要一见到他,就能重新将他拴住。”说完,交给她一个香囊,“如何选择,全在你自己了。”

    她当时愤懑不平地道:“我恨不得掐死他,不想再服侍他!”

    佟念柔笑道:“可你也得往别处想想——你娘家那边还指望着你呢。争气点儿。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能帮你把他留在身边。我也不图别的,只是看着何侧妃不顺眼,情愿太子面前的红人是你。”

    她想了想,终究是轻轻点头。她有别的选择么?从来没有。

    晚间,太子见到何从云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肿着的半边脸,便问了问原因。

    何从云这次是真的打心底委屈,一面说一面落了泪。

    太子拧了眉,起先是想将太子妃唤来,问问她怎么能是那样个不痛不痒的处置?念头一起便打消。还是少给自己添堵为妙。

    之后,他就想命人把林千惠唤来,瞥一眼何从云,担心两个女子到时会在他面前争吵对峙,想想就烦。是以,他索性起身道:“我去发落那个不知轻重的东西!”

    何从云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等待他回来,给一个叫她满意的说法。

    可惜的是,等到三更之后,太子也没回来。

    过了一阵子,林千惠房里的人来传话:“太子今日在林侧妃房里就寝,何侧妃早些歇息吧。”

    何从云仍旧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怖。

    翌日一早,太子妃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暗自笑了一场。

    到头来,最让何从云生气的人竟是太子。

    整件事里,最高兴的是林千惠,其次便是佟念柔。

    到底,观望了太子这么久,她品出了那男子对待女子的一些习性。在东宫里面的女子,他真正当人看的,只有太子妃。别的女子对于他来说,都等同于消遣时间缓解情绪的物件儿。

    放荡过一段时间,林千惠和侍妾无疑是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后来在太子妃那儿受了莫大的刺激,变得清心寡欲。

    之后便是何从云进门,他给足了那女子体面。可是,侍女打听过,两个人除了起初一两日,都是相安无事。

    这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别说太子现在添了这些侧妃、侍妾,便是仍旧只有太子妃一个人,对女人亦是极为娴熟了。而且,他并不是很有定力的那种人,守着个女人却不碰,真不像是他做的事儿。他不想碰女人的前提,是晚间不要女子相伴——即便是太子妃小产之后再到与他争吵的那段日子,他晚间都是歇在书房。换个男人,不需如此,而他不行,眼前没什么,才能淡了那份心思。

    在佟念柔看来,色这个字,只是被太子好好儿地控制了好几年,是如此,他曾经才能给人一个清心寡欲的印象。

    现在呢?他一定是根本对何从云没兴致。

    说起来,何从云比之林千惠和三个侍妾,姿色上真是没有过人之处。兴许是在娘家只长了心智城府的缘故,风情、韵味这些东西,一样也无。

    得出这些结论,佟念柔就想,太子过了这么久没滋没味的日子,如果有个人不露痕迹地勾引一下,他肯定会把持不住。

    就这样,她选中了林千惠。

    事实证明,她没看错太子,林千惠么,表现得倒也可圈可点。

    这件事有了开端,让她打心底地愉悦。

    用过早膳,林千惠来了,先是道谢,随后苦恼地道:“若是太子又将我晾到一边可怎么办?”

    “不会。”佟念柔道,“昨晚他不该留在你那儿,可他留下了。这种事,他才不肯承认自己做错,日后会隔三差五地到你房里。”

    “真的么?”林千惠还是很忐忑。

    “我会继续帮你,但前提是你要放聪明些。”佟念柔忽然冷了脸,“昨日谁准你用燕王妃做文章的?”

    “我……”林千惠低声道,“我曾被她当众数落……”

    佟念柔扶额,“你心里惦记的是太子,偏说什么惦记人家的弟弟,太子要算计她,你巴巴地跟去凑热闹——你还好意思怪她数落你?”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们到底只是侧妃,在这东宫都是人单势孤,怎么还能去开罪外面的人?”说心里话,她是害怕在外面树敌的,多个敌人,就多一分坏她计划的可能。走到这地步,很辛苦,她绝不想前功尽弃。

    “我也是一时头脑发昏了……”林千惠讷讷地道,“你也知道,我这段日子气闷得要发疯了,有些事不想后果便做了……”

    “我知道了,但是千万记住,下不为例。”佟念柔愈发地和颜悦色,“有些事,还要请燕王妃帮忙呢。”

    “怎么说?”

    “这你就别管了。”佟念柔笑了笑,“你只要记得将太子哄得高高兴兴就行了,你得宠了,别甩脸色给我看就行,过两年,兴许令尊就会被调回京城做官,你的日子会更好过。”

    想到娘家,林千惠正色点头,“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也容易。”佟念柔让她坐得离自己更近。

    两女子低声说起话来。

    **

    太子去书房之前,犹豫片刻,没去安抚何从云。

    昨晚的事,定是有损伤她的颜面。可是做就做了,况且她嫁过来也不是来争宠的。

    她进门当晚,跟他说,别的不打紧,只求他顾及她的颜面,别在别的女子面前矮半截就行。

    他应下了,为此每日到她房里歇下。

    况且,昨日的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他最窝火的是身边三个女人让炤宁看了笑话去。她挨了一巴掌,自己也有责任——好端端地凑到炤宁面前做什么?这不是闲的么?

    他昨晚亲口问过两名当时在场的婢女,都说她似是在言语上开罪了燕王妃,惹得燕王妃用很吓人也很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在那之后,林千惠冲了过去,给了她一耳光。

    刚惹了炤宁就吃了个亏。

    但愿她能吃一堑长一智。

    **

    用过早膳,炤宁翻着红蓠送到面前的帖子,都是今明两日需得她选择去不去的请帖。

    举办过几次春宴之后,很多人家都设宴回请。

    只要得空,她都尽量前去。这类场合之下,做客人要轻松许多,她也能悠闲自在地打量所见之人。有时候,预感会让她看到一些闺秀、夫人、奶奶将要发生的事,也是个很不错的消遣。

    看了一遍,她看到了何家的请帖,就在今日。

    先前春宴上,何夫人每次都会前来。情理上,她应该前去。

    但是红蓠不赞同,抬手夺过请帖,扔到一旁,“不准去。”

    炤宁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红蓠道:“昨日何从云才跟您放了狠话,忘了不成?她那种人的话怎么能信?说不定今日就会在何家算计您呢。”

    炤宁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五日我都应该闷在王府,躲过那场无妄之灾?”

    “那也不大好……”红蓠犯愁,蹙眉,“凭什么要怕那个女人?”

    “这不就得了。”炤宁站起身来,“我不是还有你们么。更衣,备车,等会儿就去何家。”何家主要的人,她还有两个没见过呢——何峰、何盼云。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是何从云最亲近也最得力的帮手。

    何盼云十五岁了,但是何夫人在外走动很少带上她——起码来燕王府的时候从没带上小女儿,不知是不是何盼云懒得露面。

    希望今日可以见到。

    去何府的路上,红蓠道:“早去早回。今日五爷休沐,下午一定会来看您的。”

    炤宁笑着悄悄她的头,“只要一遇到我的事,你就会瞻前顾后提心吊胆。我怎么这么有福气啊。”

    红蓠高兴地笑起来,“不能是到今日才知道自己是有福之人吧?”

    “是要早些回去。”炤宁斜倚着大迎枕,意态愈发闲适,“吉祥在家,常洛又没空陪着它。”

    到了何府垂花门外,红蓠、紫薇跟在炤宁身后,都提高了警惕。

    炤宁看到何夫人和一个女孩出来相迎,笑了。

    那女孩微垂着头,看容貌与何从云相似,必是何盼云了。

    待人走近的同时,她饶有兴致地凝视着何盼云,目光微凝,神色一滞。

    她看到何盼云,便能预知这女孩将要发生的事情。此刻,她看到在花园之中,何盼云衣衫凌乱地从小楼上跌落,予莫从一众少年郎中飞身而出,牢牢地接住了何盼云。

    炤宁心念数转。

    众目睽睽之下,这种事虽说是情急之下无从选择,但在好事之徒看起来,便是予莫抱住了衣衫不整的何盼云。这样一来,何盼云要想嫁给除去予莫之外的人便难了。何家若是借这件事做文章,反过头来去江家上门提亲,予莫能拒绝么?

    他的性情她了解,最怕的是明明是好心却给别人引发了后患。

    他并不知道何从云与韩越霖的纠葛,亦不知道何从云那个疯子莫名其妙地盯上了她。

    他应该会答应。

    她要是阻止……落在大老爷等人眼里,便是有情可原,也会责怪她手伸的太长。

    不,现在想这些做什么?

    炤宁轻轻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她现在该做的是让那件事不会发生。便是发生,也不能让予莫出面。

    她迅速恢复了常态,笑盈盈地与何夫人、何盼云寒暄,随后去往内宅。

    路上,她低声吩咐红蓠:“你去命护卫打听一下,看看予莫有没有来凑热闹。他要是来了,让他立刻到垂花门外等着,我有要事跟他说。”

    “是!”

    之后,炤宁满腹狐疑。

    予莫从没闲情凑这种热闹的,休沐时总是睡到日上三竿,下午去会友人或是到闹市区的铺子寻找些少见的物件儿。

    她是不是看错了?

    但愿如此。

    可要是没看错呢?

    那么,何盼云可真是下了血本。这种手段,不会给人一点儿龌龊的感觉。

    应该是何从云的主意吧?她这算是什么?从自己的经历中总结了经验精益求精了?

    炤宁讽刺地一笑。

    到了花厅,她与一众贵妇、闺秀正寒暄着,听得何从云回了娘家,也过来了。

    炤宁愈发确定自己的预感没出错。

    何从云回来,是要亲眼目睹那一场景,享受获胜的喜悦。

    可惜了。炤宁心道,虽说今日较量她算得胜之不武,可总比予莫平白叫人算计要好。

    何从云说的期限是五日内,却要在今日就给她一个意外。难为她之前满心以为何从云要害自己,却不想,她要害的是予莫。

    倒是也对。何从云以为韩越霖最在意的是她,而予莫是她最在意的人之一,算计了予莫,比算计她还让她难受。

    不过,何从云倒是挺有耐心的,看得也很长远——她们姐妹如愿的话,何家与江家便要结亲,能常年累月地让她和韩越霖膈应,在大局上,对何家、太子都有莫大的益处。

    炤宁瞧着妆容精致衣饰华丽的何从云款步走进花厅,缓缓地深深地吸进一口气,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明丽。

    何从云先来给炤宁行礼,“着实没想到,偶然回一次娘家,竟遇到了燕王妃殿下。”

    “我也很意外。”炤宁审视着她的脸颊,不知是用了见效奇快的药膏,还是脂粉遮掩了淤痕,脸上掌掴的痕迹已经看不出。

    何从云意态显得愈发恭敬,“等会儿妾身再来陪您说话,先去跟别人见个礼。”

    “嗯。”炤宁笑微微地低声问道,“脸还疼么?”

    何从云深深地凝了她一眼,眼神中竟有无法克制、掩饰的恼火。

    炤宁瞬间看出端倪,推测出昨晚太子大抵是大事化小了。不然,对方何须恼火?

    “怎么,太子殿下没给你做主?”炤宁并不介意挖苦面前人,“难道你没有委委屈屈地找他诉苦求他做主么?难道他没给你撑腰?”昨日何从云说过的话,她此刻加了分量奉还。

    “……”何从云垂了眼睑,恭敬行礼,转身去了别处。

    炤宁与人闲话多时,红蓠才转回来,微声禀道:“一早,何峰去了江府,请教五爷一些事。五爷与他说了一阵子话,随后,何峰说家里有宴请,好说歹说地把五爷拉来了。”

    “原来如此。”

    “这会儿,五爷在垂花门外等您呢。”

    炤宁颔首,笑着知会何夫人,“我娘家的人也来了,有几句话要跟我说。”

    “那就快去吧。”何夫人不知就里,当即笑着起身,送炤宁出了花厅。

    炤宁见到江予莫之后,把预知的事情告诉了他。

    江予莫一时有点儿懵,“真的假的?我都没见过那个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炤宁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有那个本事,便只是道:“那些你就别管了,我自然有我的眼线,知道并不稀奇。你赶紧回家去,来这儿做什么?别人一请你就来?”

    江予莫想了想,却道:“我这就回去算是怎么回事?他们要算计我,我就只会跑?依我看,就让他们唱那出戏,我不管不就得了?”

    “你不管……”炤宁抿了抿唇。

    江予莫道:“我去后园的话,一定会拉着何峰在身边。你还不知道吧?他是自幼习武之人,功夫很不错。我不出手的话,他自然要去救他的妹妹。”

    炤宁仍是踌躇不定,“可是,万一他出手不及时,何盼云被摔死了怎么办?”

    “你这话就不对了。”江予莫奇怪地看着她,“他们可是要算计你弟弟的一辈子,咎由自取还能怪我们么?再说了,这种事岂是儿戏?他们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安排。”

    “不是……”炤宁摆摆手,“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她耐心地解释着,“谁都知道,你从小习武,且是天赋异禀的好苗子,有名师传授,燕王、越霖哥亦是时不时地指点你——今日他们又没到场,在场众人之中,你是身手最好的,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别人会怎么看你?”

    “……好像有点儿道理。”江予莫想了想,忽然促狭一笑,“我到时候离何盼云远远地不就得了?便是当时离得近,我弄出点儿意外抽身走人不就得了?哦对了,你知不知道出事的地方是哪儿?”

    “现在还不知道,要到后花园看过才清楚。”炤宁摆一摆手,“这样做的话,我到底是觉得不是上策。万一何盼云是被她姐姐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不得不如此呢?真出了什么事,或是被个不堪的人得手……总归是不好。”

    “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只要是与你没有深仇大恨的女子,你就凡事偏向着。”江予莫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这可不好。是非场里,哪有良善之辈?得了,别说了,就按我说的办,我才不会临阵脱逃。谁因为想算计我死了也是她活该。”

    炤宁听了琢磨一会儿,笑起来,“好,我是偏向女孩子,这一点不得不承认。你既然是心意已决,那就这么办吧。”

    江予莫一笑,“到了后花园,你让红蓠示意我出事的地方会在哪儿,或是随时告知那个人身在何处,我事先安排下去。”

    炤宁回到何家内宅没多久,花厅摆了筵席,众女眷按身份尊卑入座。

    饭后,人们各寻去处,年长些的听戏或是打牌,年轻人去了后花园。

    炤宁四处游走一番,找到了那个小楼,是藏春阁。她命红蓠找人传话给江予莫。

    余下的时间,便只需用来等待好戏登场了。

    炤宁找了个离藏春阁不近不远的地方,闲闲观望着。只希望别让她等太久,吉祥还在家等她呢。

    过了未时,何峰引着江予莫以及几个少年人,在藏春阁楼下的草坪上设了桌案座椅,放上赌具,开始无伤大雅地下注。

    之后,便陆陆续续地有人凑过去观看。

    江予莫瞥了一眼藏春阁,抿唇微笑。看起来,炤宁说的并不假。他转头看向自己一名下属。

    下属微不可见地颔首,踱开步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对遥遥可见的红蓠打手势示意一下。

    过了一阵子,江予莫听得藏春阁二楼隐隐有惊呼声。

    习武之人耳力都特别好,何峰也听见了,不由笑了笑。

    可就在同时,一个人冲到江予莫身侧,二话不说,抢了他腰间佩戴的玉佩就跑。

    “混账东西!”江予莫立时起身追了上去,“不就是欠你点儿赌债么?”

    两个人一先一后,很快跑远。

    何峰脸色已经变了。他急急站起身来。

    这时候,何盼云已经冲到二楼廊间,撞断了栏杆,身形落向楼下。

    何峰算是早有准备,竭尽全力飞身过去,堪堪地将人接住。

    何盼云一见是他,惊愕之后,不由苦笑。

    白忙了。

    方才在楼上,按照事先的安排,一名丫鬟忽然发疯,以被许配给一名面貌丑陋的小厮心生怨恨,冲到何盼云面前撕扯她的衣服,更要用剪刀刺死她。

    这样一来,她慌不择路摔下楼便是情理之中。

    楼下的男子之中,江予莫的身手最佳,这种人都是反应奇快,一定会英雄救美。

    谁承想……

    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人家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兄妹两个一头雾水。

    看完了这场戏,炤宁便起身道辞。

    在垂花门外,上马车之前,炤宁瞥见何从云也出来了,不由微笑。

    何从云面色实在是不好看。

    炤宁站在原地,欣赏着这一幕。

    何从云走到近前,匪夷所思地看着炤宁,之后走到她近前,“我实在是不明白……”

    炤宁悠然问道:“不明白何事?”

    何从云不明白计划怎么会生变,直觉告诉她,是炤宁与江予莫事先知情才从容避免了一场风波。可是,没道理啊。这委实叫她匪夷所思,但她又怎么问得出口呢?